不但他在,因为老丈人是道录司的一把手,他还夹带了家属安青月过来的。
张无心走到法坛之下,仰头看着萧风。
“张无心,你是我好兄弟吗?”
张无心一愣,心说咱俩啥关系呀,一起扛过枪,一起啥过娼,绝对是过命的好兄弟呀。他点点头。
“如果今天我让你只听我的话,其他人,谁的话都不管,你敢不敢?”
张无心微微一笑,心说这还用问吗?你一句话,就算是圣旨……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僵硬。
“包括青妹的话吗?”
萧风也是一愣,没想到张无心最大的顾虑居然是在这里:“包括!”
张无心很是犹豫了一下,最后咬咬牙:“好!只听你的!”
萧风笑了笑:“你帮我守住法坛的台阶,在雨点落下来之前,谁也不许上来,不管是谁!”
张无心嗯了一声,也不再多问,向后退了几步,站在法坛台阶的第一个平台上。
众人离得远,不知这俩人说了点什么,只看见张无心走上法坛的第一个平台。这个法坛的台阶很狭窄,只能容一人上台。法坛很高,所以中间拐角处留了两个小平台。
萧风冲着嘉靖的方向拱手喊道:“师兄,祈雨之法,需要专注,请师兄下旨,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不许人上法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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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连连点头:“自然如此,师弟放心,朕绝不让人上法坛去惊扰!”
萧风从身上拔出绣春刀来,在自己的右手食指上“刷”地割开了一道口子,鲜血顿时滴了下来。
这个动作让所有人都呆住了,嘉靖更是跳了起来,把望远镜紧紧地扣在眼睛上,以为自己看错了。
百姓们也呆住了,啥情况啊,祈雨做法还用得着割破手指头吗?这是要和神仙拜把子吗?
萧风一把抓过符纸,用手指在符纸上开始写“雨”字符箓。
那手指一挨上符纸,血流的速度陡然加快,就像符纸在大口吸着他的精血一般。
手指在符纸上滑动得很慢,就像狂风中有无数只手,在抓着他的胳膊,不许他继续写一样。
那是天地灵气所聚,不许凡人扰动天机。那是天地慈悲所在,不愿凡人以命博天。那是天地威严所在,不准凡人胜天半子。
萧风忽然明白了,为何龙虎山的符箓宗会日渐衰落,终至再无灵验。
想来有过前辈高人,洞彻了天机,或不愿,或不能,告与后人得知。
萧风用左手抓住了右手的手腕,咬着牙往下硬写,绷紧的全身微微发抖,脸色也变得青白无比。
百姓在台下离得远,也没有望远镜,只能看清动作,看不清萧风的脸色。
但有资格拿着望远镜的几个人却看得清清楚楚,嘉靖和徐阶自然都在其中。
嘉靖一把挪开了望远镜,扣得太紧的眼眶上还带着一个红色的圆圈,冲着萧风扬起手高呼。
“师弟,快停下,快停下,这雨咱们不……”
徐阶和高拱同时跪倒在地,一左一右抱住了嘉靖的两条腿,他们是真不敢用手捂住嘉靖的嘴,否则肯定直接上手了。
“万岁,不能说,不能说呀!民心不可失,民心不可失啊!”
嘉靖愣在当地,他明白徐阶和高拱的意思。这种场合下,他身为皇帝,绝不能说出“这雨咱们不求了”!
天坛万千百姓,来自天下各地,嘉靖的这句话一出口,若是最后下雨也还罢了,若是就此风停云散,大旱依旧,各地百姓的怒火就将烧遍大明王朝。
你清高,你了不起,你心疼你师弟,你把天下百姓放在了什么位置?你还算是个皇帝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