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袁承天从浑沉中醒来,第一眼所看到是一件杂乱无章的囚牢,只见地下依旧虫蚁乱走,虽然天时已冷,可是依旧挡不住它们为了生存而四下觅食。他见了心中不由又自凄凉起来,万物世间都是悲哀,谁也不能置身事外,可见有时性命相同,没有谁是幸免的,便是这牢房中的虫蚁还要为生存不辞辛苦,四处觅食,否则便有死亡的危险,一时看万物皆是悲哀。他见自己身畔有饭菜和馒头,便伸手将馒头搓碎来喂食这虫蚁,这样他心的悲苦才少些,否则便难以安稳。
忽然有人隔着木栅栏哈哈笑道:“师弟你真是悲天悯人,一幅怜我众生的心肠;难怪师父在世时喜欢你,而且碧儿也心仪于你,更有那妩媚生花的清心格格对你依旧念兹在兹,总是无法忘怀!可是我便是不服气,我是昆仑派大师兄,而今坐拥掌门,你说那一点不如你,偏偏他们一味偏向着你,不将我瞧在眼中,仿佛我轻如微尘,直如尘埃,不入法眼;——这真是岂有此理?你也只不过是袁门少主,也只过是袁督师后人而已,为什么便为人所仰重,而轻看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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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承天见大师兄狰狞仿佛噬人的样子,俊逸的五官一时都扭曲,轻轻叹了口气道:“大师兄也许你没错,可是偏偏忘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以至于你众叛亲离,又况且你心有野心,妄想逐鹿天下……只是,你自忖你有这本事?”傅传书见袁承天看透他的心思,非但不怒,反而冷笑道:“古人说‘将相王侯,宁有种乎?难道我辈不如他,又况且从来真正的英雄莫问出处?难道我傅传书不可以?”
袁承天道:“天下在有德行人手中便为有福,否则一旦落入心怀不轨,奸恶小人手中,便是天下蒙难;所以天道无亲,常与善人!大师兄你难道不明白这道理,而今嘉庆皇帝未必就好,却也不坏,比之前代已然可以算有为君主,言路广开,任用汉人官吏,虽然有时也抵防汉人,可是终究此前代君主开明许多,不再是动不动便是‘文字狱’一时间风声鹤唳,以至人人自危,都活在惊惧之下。”傅传书见袁承天为嘉庆皇帝开脱,心下不以为然,说道:“袁师弟先前你不是这样子,总以反清复明为重,怎样现在又为皇帝说好话?……噢,我明白你和皇帝似乎是英雄相惜,更甚于那汉帝刘欣之与董贤,皇帝处处卫护于你,不让官兵剿杀你们袁门弟子,只是他有时法不令出,受到摄政王挟持,所以官兵依旧听命于摄政王,四下缉捕你们袁门乱党,师弟这也是皇帝无可奈何之举,便是朝中有四大顾命大臣,可是又奈我何?要知道现今摄政王多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时皇帝也不能不听从他的意见,所以皇帝也只不过是个摆设而已,将来的天下未使不是摄政王的天下……”袁承天道:“所以你便投身于摄政王府?”
傅传书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所以我高瞻远瞩,而你呢?——师弟却不识时务,还要领导袁门反清复明,只是这理想未必能够实现,反而有诸多风险,惹来杀身之祸,所以有时师兄为你不值!”袁承天又将馒头碾碎,分散给那些不肯离去的虫蚁,说道:“师兄,人各有志不能强求,我认为对的事情便是前面荆蒺满路,虎兕噬人,也在所不惜,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作为,我只是为你担忧,将来有日万劫不复之时……”傅传书打断他的说话,说道:“师弟你也不必诅咒我,只是目下你却身陷囹圄,只怕时日无多?你应该想想你的身世处境为好!”
袁承天又自转身向里,便要运功习练本门的内功心法,只是奇经八脉之中空荡荡,毫无着力之处,心中一惊,随之骇然,随后明白定是师兄在自己晕迷之后动了手脚,以至自己不能习练本派心法。傅传书见状,哈哈大笑,抑制不住自己的得意,笑道:“师弟,只怕以后再也不可习练本派的无上内功心法,成为废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