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戴寒率先睁开了眼睛，被刺眼的阳光晃得眼花。

阳光？他还没死？

他偏头，看到倒在一旁呼呼大睡的安若素，她好像很累，睡得一丝防备都没有。

戴寒撑起自己的身子，揉揉有些疼的脑袋，看着面前的这片水潭发呆。

他怕水。

他推推一旁的安若素，身子越来越软。

水里钻出了很多东西，在他的面前趴着，想要把他拉进去，想要淹死他。

“安若素，你醒醒。”

他颤抖着声音说道，脸色越来越白，紧紧的蜷缩着身体，把自己抱着，不敢睁开眼睛。

好多血，到处都是血，还有淹死的人，好可怕。

谁来救救他，他不想下水……

“他的爸妈都是通缉犯！生出来的孩子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把他淹死，以后这个社会上就会少一个人渣。”

五岁的时候，他搬了家，但是周围的邻居并不欢迎他。

“打死他！他爸妈都是坏蛋！他也是坏蛋！”

“不是的，不是这样……”

戴寒的嘴里一直在嗫嚅着，脸上通红，陷入了深深的梦境。

“你们放开我！！咳咳咳！我要死了，我要爸妈，我要见爸妈！”

“淹死他！淹死这个贱种！”

七八个女孩子叫嚣着，将他按进了水里，他喝了很多很多水，喝到自己都快吐了。

快要喘不过气来了，爸妈不是那样的人，他们是被冤枉的。

他们是为人顶罪……

为人顶罪？是啊，是为人顶罪，他怎么把这个忘了。

“别淹死我，别淹死我，求求你们了……”

戴寒的身子在发抖，身体烫的像是烙铁。

安若素是在这一声声的嘤咛中醒来的，她扭头，发现戴寒正把身子蜷缩着，痛苦的说着一些什么。

“别淹死我，我不是坏人。”

“滚开！给我滚开！妈，爸，谁来救我，我好害怕。”

一个二十几岁的大男人，此时怕的像是一只可怜的小狗。

“戴寒？戴寒？”

安若素将他拖着，远离了水面。

戴寒一只没醒，但是他能感觉到，感觉自己离恶心的水面远了一些，他终于松了口气。

安若素正用叶子捧了一些水过来，看到他的嘴唇干裂，想要给他喂进去。

但她的动作顿在了空中，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面前这张脸。

一滴泪从戴寒的眼角落下，他咬着唇，身子绷得紧紧的。

到底是什么噩梦，能让这个男人害怕成这个样子……

她将水喂下，眉头拧着，自己也喝了一些。

她不是什么圣母，戴寒该死。

她捡起一块石头，想要朝他的脑袋砸去，可是想到什么，又停了下来。

该死的下不去手，不就是临死前笑了一下么，不就是现在哭了一下么，她有什么下不去手的？

安若素懊恼，咬牙看着这个人，又将石头捏在手上。

现在这个人很虚弱，只要她动手，对方必死无疑。

可是那动作犹豫了半天，最后她还是泄气的将石头丢远，闷闷的在一旁坐下。

虽然她不知道这个人以前发生了什么，但是对方现在的性子这么偏激，想来那些日子并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