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平安反问道：“知道为何明明拔刀的是你，我杀的却是张大勇吗？”

安良摇摇头。

步平安笑道：“因为你是好人，他是坏人。”

安良笑了笑。

步平安：“是不是觉得我杀了人，就是犯法？我杀了官，更是犯法？”

安良顿了顿，想了想，然后又点了点头。

步平安：“那谢三思有没有杀过人，他家有没有侵占过百姓的田地，他有没有侵犯别人家妻女的谣言？”

安良不假思索的点点头。

步平安：“他知法犯法，是不是更罪加一等呢？”

安良：“罪无可恕。”

步平安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反抗谢三思？见我杀了他，你还要对我拔刀相向？”

安良：“他犯法，我没看到，而且自有上面的人惩罚他。你杀人，却是当着我的面，而且我这身官服正好可以管你一管，所以当时就拔刀了。”

步平安笑道：“你说谢三思犯法上面有人管？那到底是谁来管？”

安良底气不足的说道：“自然是翁师爷还有刘县令。”

步平安：“那如果他们犯的法比谢三思更大呢？”

安良抿嘴不知做何答。

步平安：“上官管下官，下官管酷吏，酷吏管百姓，规则如此，既方既圆，既成方圆。可如果有一天，上面倒行逆施，中间为非作歹，下面贪赃枉法，你是该随波逐流呢，还是维护弱者呢？”

“本就如此，就是对的吗？”

“官衣加身，就是对的吗？”

安良认真道：“如果有一天，我知道的更多了，实力更强了，我也会杀谢三思，哪怕为此而死。”

步平安笑道：“这世上有两套运行法则，对好人通用的儒家法则，他们克己复礼，奉公守法，不畏强权。就比如你，明明知道为虎作伥，依旧会坚守本职，明明被人欺压，依旧会为他人着想，为了自己心中的理，哪怕知道没错依旧会蛮横的依法而行，这世上若是你这种好人多一些，那就美好了。”

安良问道：“那另一套法则呢？”

步平安笑道：“另一套法则，是狼虎豹奉行的丛林法则，他们追求的是利益，是权利，是实力，为了这些他们无所不用其极，不在乎道德，不在乎礼法，不在乎弱者的生死。”

安良：“受教了。”

步平安笑道：“知道受教了，干嘛不拜我为师？”

安良欲言又止，“我…”

步平安笑道：“是不是觉得你是官我是匪，有点接受不了？”

安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步平安笑了笑，说道：“强者应该以弱者的自由为边界，官牧应该以百姓的民生为饲料。你把你这身官服忘掉，把加持在谢三思权利拿掉，再来看这个时道。本该如此的东西，就应该如此吗？”

说到这站起身，拍了拍安良的肩膀，“不管你拜不拜师，我都会放了你，也会给你一部适合修行的功法，至于你会不会和我对立，那就是你的事了，你好好想想吧。”

看着离去的身影，看着没有关上的房门，安良陷入的沉思。

今日的所见所闻，颠覆了安良以往的所有认知，就像狂风吹倒了茅屋，再丢下很多砖瓦，然后等你自己来建。

黎民站在山巅，背着手，笑着点了点头。

听到后面脚步声后，如释重负的坐在了悟道凳上。

他等的人，终于来了。

珠儿坐下后，看了看夜幕沉沉的崇山峻岭。

若有若无的兽吟偶尔传来，显得陌生的黑暗有些瘆人。

珠儿没话找话道：“师傅！这儿的景色不错啊。”

乌漆嘛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