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两辆马车停在青云城云府前。
云府的管家率领着几个婆子丫鬟已经候在府邸的大门口,见云明熠下了马车,赶紧地迎了上去。
云明熠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从马车上下来的云凌霄和云明曲,嘴角忍不住一抽。
他明明让下人给这姑侄二人送了体面的衣裳,都是青云城最时兴的衣料和款式,可眼下姑侄却都是一身素白棉裙。
若非在袖口和裙?处浅浅的绣了花纹,咋一眼望去,还以为是戴孝呢!
比乡野间的麻布衣裙是好些了,可在这青云城里,这装扮比体面的下人都不如。
上不了台面啊!
云明熠眸色鄙夷,嘴角抽动,仿佛想说什么,终究什么也没说,拂了拂袖,跨着威武的步伐入府而去。
管家率领婆子丫头给云凌霄和云明曲请了个安,给老婆子使了个眼色,就随着云明熠的身影而去。
老婆子指挥了丫鬟去取随车的包裹,却发现姑侄二人,只有云凌霄身上的一个包裹,随身挂在身上,不予下人接手。
老婆子笑盈盈的脸上,眼底压着一抹嘲讽之色,引着人从侧门入府。
云凌霄望着老婆子的身影,并未随行,而是扶着云明曲,撩了裙摆,跨了正门门槛而入。
老婆子一回头,看见云凌霄跨正门而入,当即怔了一怔,乡野来的丫头,心里倒也知道规矩,又见她撩裙有如男子撩袍,很是乖戾,嘴角忍不住浮起一抹微微的鄙笑。
云明曲看到老婆子嘴角的那么轻笑,手不由自主地攥了攥裙摆。
走过了几段回廊,路过一个繁花盛开的紫薇苑,前院子里姹紫嫣红的紫薇墙下,摆着一架名贵的古琴。
琴身光洁圆润、琴弦在日光下银光闪闪。
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兰香笑。
是那名唤“玉碎”的古琴。
云明曲无意识地停下脚步,眼眸望着古琴,眼瞳却有些飘渺,渐渐地失了神。
“姑小姐,也抚琴?”
老婆子停下脚步,微笑问道。
云明曲收回失落的眼神,有些局促,“不善抚琴。”
老婆子轻哂一声,不再多言,继续领着人往深处走,走了许久,才到了一处较为偏僻的小院子,院子门口挂着一个破旧的排便牌匾,写着“落兮阁”三个字。
院子看着是没怎么整修,有些陈旧,却比乡野间的木屋要好上许多了。
老婆子留下两个丫鬟,春花和秋月,便回去复命了。
云凌霄扶着姑姑进了屋子,安置了姑姑在塌上休息,将身上的包裹随意地甩在桌子上,立在窗口,一双乌黑的眼睛滚滚转地打量着后院的一块空地。
春花伶俐,赶紧地取了桌子上的包裹归置去,云明曲轻轻咳嗽了几声。
春花停下手,顺手地倒了两杯茶,取了一杯奉上给了云明曲,又取了一杯奉给倚在窗边的云凌霄。
云凌霄漫不经心地接过茶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后院的空地,半分移不开眼。
春花笑盈盈地看着屋子里的两位主子。
云明曲喝了茶,春花麻利地接过茶盏,立着候了好一会儿,方听到云明曲轻声说道
“以后辛苦两位姑娘照顾我们姑侄二人,我们在乡间自己方便惯了,两位姑娘就自己忙去吧。”
秋月轻轻地做了个万福,便要退去,见春花仍候在屋内一动不动,悄悄地伸手拉了她一下,春花轻轻地推开秋月的手,笑盈盈地看着云明曲。
云明曲心里苦笑一下,抬手招了招,春花小碎步上前弯腰听命。
云明曲从蜡黄的食指上退下一枚小小的银戒,放在春花的手心里,
“我来得匆忙,未曾准备什么,这枚戒指就给两位姑娘了,以后辛苦两位姑娘多加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