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先生也来了。”
用手一招,徐文涛也走了进来。
胡尚操问道:“徐先生,你可有什么办法?”
徐文涛低声道:“老管家那条路走不通了。严嵩恼你,在皇上面前说了坏话。胡大人,你想想在京城里,还有什么人可以帮助你的?”
“朝中那一班所谓正直之士,他们都把我当着严嵩一党,其实他们哪里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徐先生你是知道的,我如果不走严嵩这条路,怎么能在浙江这么些年,怎么能取得抗倭的胜利?老早就革职回家了。严嵩害我,这班人也指望不住。”
“那还有什么办法?”徐文涛低声问道。
胡尚操道:“我到京城后,就上奏本,向皇上剖白心声。”
“皇上忙着迎神大会,要是不理会此事呢?”
胡尚操叹口气道:“那只有听天由命了。”
徐文涛“哼”了一声,道:“严嵩恼你害你,朝中正直之士,又不肯相救,大人到京城,岂不是凶多吉少?不如听冷兄弟的,先把你劫了,藏在某处,待严嵩倒了,再出来洗刷自己的罪名。”
胡尚操摆摆手,道:“不可,不可。”
两人都眼望着他。胡尚操道:“那将陷我于万劫不复的地步了。你们想想看,我若今夜走了,将坐实我的罪名,那是诛九族的罪啊。我的亲戚朋友,左邻右舍,都要被逮被杀。所以,我宁愿牺牲我自己一人,将换来一个家族的安全。你们再看看,校尉们自去睡觉了,根本不管我,因为他们算定了我不会逃跑。你们明白吗?”
两人当然明白。
回到京城。第二日,胡尚操就押解到京,关在诏狱里,遭到毒打。徐文涛做他的幕僚,被待如上宾,言听计从,使自己平生所学得以施展,因此,徐文涛冒着自己被逮的危险,几次到镇抚司去探望胡尚操。
胡尚操被打的遍体鳞伤,躺在草席上,奄奄一息,可一时又不能死去,他哪里是那个喑呜叱咤的抗倭英雄,只是一个待死的囚徒。睡梦中,有时他还会想起怜怜跟意意来,柔软的身体,吐气如兰,瑞脑香飘,锦帐被暖。醒来时,草席边腥臭扑鼻,才来时,令人作呕,现在已是习惯多了。秋夜寒冷,虫声唧唧,倍感凄凉。
胡尚操挣扎着盘腿坐起,牵起了浑身的剧痛,他也无所谓了。宾主相见,无计可施,相对流泪。胡尚操反来安慰他:
“我死不要紧,我的家人都将安好。”
说毕,还挤出一丝笑意。
徐文涛挤出一眶的眼泪来,他饱读兵书战策,自比管仲乐毅,自谓满腹经纶,定能匡时济世,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可到头一事无成,自己反而成了朝廷通缉的罪犯。
两人相对,各怀心事。
徐文涛走出诏狱门外,落日的余辉照在高高的城门上,幻出眩目的光芒来,他突然想出了一个计策。
望海潮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