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知府可能对京城那边来的人更亲近也更放纵些吧?”第二天金嘉树过来的时候,听海棠说起马氏的吐槽,便作出了这样的评论,“从前长安可没那么多京城来的富商、商队,背后多半是有高门大户背景的。麻嬷嬷就曾经跟我提过几个,让我格外小心来着。”
海棠闻言,侧头想了想:“是因为京城的权贵发现长安也有利可图吗?虽说胡人如今内乱未平,但西域商队换了商路,肃州可能不复从前繁华,但各种货物照样能运送到长安来中转。从前都是长安这里的商队将货物运送到京城、江南或蜀中贩卖,西北边军也因此得利不少。京城权贵看得眼热,也想要来分一杯羹了。黄知府在任上时,长安与京城的关系还有些暧昧不清,权贵商队来往都多了一层束缚。眼下宫中与周家关系缓和,权贵们少了顾虑,便也放心派出门下商队来长安寻找商机了。辛知府上任之后,更是为京中富商大开方便之门,遇上有人在城中犯事的,他也会根据对方的背景,选择是严办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么一来,长安城里的治安自然会不如从前。
西北边军与长安本地官民自然不愿意看到这种事发生。可辛知府背后站着皇帝,眼看着形势有所好转,镇国公自然不希望西北边军与皇帝心腹之间再出现什么矛盾。所以,只要情况还能控制,他都不会插手地方政务。长安城的治安情况,就得看辛知府的个人能力与良心了。
眼下看来,他治理地方的能力还是有一点的,只是算不上顶尖,而良心更是越不过他对京中权贵的巴结之心。
海棠因此生出疑虑:“金大哥,辛知府这个人真的靠谱吗?虽然他对外的形象好象还是个正派官员,只是出于对圣意的畏惧或是别的什么缘故,会做些违心之事,但他没把长安城治理得象黄知府任内这么好是事实。这么一个人与吴家联姻,真的不会对吴家有不好的影响吗?”
金嘉树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看他行事还过得去,道理也都明白,黜落我的事,我也不怪他,他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他确实算不上是清正坚毅之辈,但给吴珂做岳父,还是没问题的。海妹妹或许会觉得他行事过于圆滑,对上京中权贵便时时退让,又因为担心日后会被吴门故生报复,而决定与吴家联姻,不似君子行事。可他心存畏惧之心,便不容易得罪不该得罪的人,给吴家带来祸患。而且,皇上对他的宠信,也是不打折扣的。”
海棠叹了口气:“说得也是。能被皇帝看重的官员,未必是什么清正廉洁的君子,只要是能办事,能帮皇帝解决麻烦,又不会给他带来麻烦的人,便是他欣赏的官员了。倘若当今圣上喜欢的都是才干出众的端方君子,我表叔公他们这些吴门故生,就不会因为一点小事被蒙冤流放数十年了,吴家也不至于全家惨死,还要等上许多年,才能等到皇上的追封,这追封还仅仅只是追个名头罢了,没有半点实际上的东西,纯粹是为了恶心孙家才做的。”
金嘉树对此早就有了认识,只是直到今日听见海棠如此直白的叙述,才惊觉事实就是如此。曾经因为皇帝纳了“姨母”为妃,给他的生活带来了新的希望而生出的“皇帝英明”的错觉,如今也消失得差不多了。金嘉树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新“姨父”,其实并不是什么贤能的明君。朝中的大奸臣孙阁老能横行数十年,自然不仅仅是因为他足够奸诈狡猾而已。
金嘉树低低叹了口气,不过他的心情还不算坏。从前只有海礁才会在他面前如此直率地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如今连海棠也这么说了,他感觉自己与对方的关系又更亲近了几分。
他低声对海棠道:“我明白的。皇上……就是这样的性子,不能真把他当仁厚明君看待了。不能太相信他,要多防着些!”
海棠瞥了他一眼:“总之,不管你是好人还是坏人,也不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