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偶然听到祖母马氏在跟祖父海西崖议论:“麻大姐怎会忽然给长安出了这么个主意?长安给额们海家做儿子,平安长了这么大,人人都知道他是谁。如今镇国公府都不介意他的身份了,他才说要改回姓常,叫人家怎么想?”
海西崖低声道:“既然是麻尚仪出的主意,想必她心里有数,自然不会叫长安吃亏的。”
“那你是咋想的?额们辛辛苦苦把孩子养了这么大,正准备让他顶了你的名额,进军中任职,他要是改回姓常了,还能算是额们海家的人么?”
海西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答:“这事儿是有些不妥当。我们也不必在这里自个儿烦恼了,还要看长安自己怎么想。”
海棠悄悄离开了窗边,往西厢书房走去。
西厢书房中,海礁正埋头读书。年末大考已经进行到最后一科,正是他学得最吃力的经史课,他得抓紧时间再看几页书,免得明日考试答不上来。这一科的教习最会刁难人,从来不会出些浅显的题目让学生们随意应付过去的。
海棠在他身边坐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行了,我刚背完了一篇课文,有空歇口气。有什么话,小妹只管直说。”
海棠便把方才偷听到的话说了出来。
海礁讶然,随即沉吟片刻:“麻尚仪还想着让二叔以常家旁支子弟的身份,进京去打常家人的脸吧?她是慈宁宫旧人,又跟宫中太后、许贤妃都保持着联系,甚至还能给皇帝传话,心里自然觉得自己有把握推荐一个人到御前任职。哪怕只是个禁军的小武官,也要比只能依附纪王府的常家强得多。不过她推荐二叔,是出于自己的私心,估计并没有考虑过二叔将来的前程问题。二叔若是要以军户海家养子的身份进入军中任职,继续姓海,自然比改回本姓要方便。不然将来有人挑他的理,质疑他没有资格参军,一不小心,便连军职都要丢了。”
海棠倒是觉得这事儿不算什么:“只要皇帝下了令,不管本身是什么人,谁都能在禁军中占一个名额,跟他本人是不是军户出身没关系。我觉得二叔本身是不愿意换回常姓的,但他又不想违抗麻尚仪的意思,才会一直纠结着无法决断。”
海礁哂道:“他要是真的不想改回本姓,倒也简单。改姓是他亡父临终前的遗命,他只说不敢违命便是了。百善孝为先。有常庚星老爷子的遗命在,任谁都无法挑他的理。这话便是到了皇帝面前,他也能说得理直气壮。”
海棠心想一会儿就去找二叔二婶说这件事,便改了话题:“我提议让二叔接替爷爷在军中的差使,只是想让二叔替你挡几年,但看麻尚仪的意思,这个过程可能需要挺长时间的,要到她对常家的报复行动结束为止。这会不会影响到你将来的前程?”
“不妨事。”海礁并未放在心上,“就算让二叔一直顶着这个名额,甚至是传给小石头也无妨。兴许海氏本家会有异议,但对我来说是无所谓的。旁人重视这个名额,是因为他们没有别的门路能进入军中。可我对自己有信心,就算没有这个名额,我也照样能获得涂荣的青眼,在军中平步青云。”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没能抱上涂荣这根金大腿,他也能利用镇国公府的关系为自己谋一个军职。再怎么样,他的真本事是人人都能看得见的,家人亲友与周家相熟,自己还是镇国公府的小少爷们的好友,有这么好的条件,凭什么出不了头?
海棠想了想,便道:“若是如此,哥哥不妨去试试武举。二叔不参加武举,是因为不确定武举几时会恢复,麻尚仪又不想等太久。但哥哥如今还年轻,又不急着进入军中做事,完全可以耐心等候武举恢复的那一日。”
海礁怔了怔,随即陷入沉思。
小妹的话有道理。二叔都快三十了,他等不得武举,自己却是无妨的。别的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