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事实上来说,今文学派已经无法把古文学派的这一波攻势扼杀于摇篮之中了。
但是不得不说在当前这个状况下,今文经学派的人虽然没有古文经学派那么多,但是他们大多数都在一个可以发声且方便发声的地位上或者职位上,有着强大的发声渠道。
中央高级官员和地方高级官员也多以今文经学派族人、门生故吏出身为多数,三公九卿多为今文学派士人。
古文经学派虽然在尚书台占据相对优势,但是尚书台的层级本来就很低,古文经学派的官员们在中央是苦逼办事员,地方也是苦逼县令、边远郡守为多,政治势力上难以与之对抗。
所以在今文经学派骤起发难、全面发起的政治进攻中,古文经学派落于下风,难以与今文经学派的强大发声渠道对抗。
刘宏的案几上充斥着今文经学派势力官员的奏表就是明证,这意味着古文经学派在发声渠道上彻底落于下风,被击败。
但是在政治攻势下落于下风的古文经学派不甘失败,他们在学术战场上扛住了今文经学派的进攻,并且展开了大规模反攻,双方门人在很多场合上发起激烈辩论,互不相让。
刘备就在这个时候登上了舞台。
政治上落于颓势,不代表古文经学派放弃了对抗。
今文经学派在政治上的高压让古文经学派的士人出离的愤怒了。
他们这才意识到党锢之祸只是让双方有了共同的敌人,不得不站在一起,一旦共同的敌人软化了立场,双方的矛盾就立刻暴露出来了。
今文学派可怖的嘴脸也瞬间暴露出来,一点温情也不剩下了。
于是古文学派内部的一些头面人物因为与今文学派的某些人私交尚好而产生的些许动摇情绪一扫而空。
学派内部的鸽派本来还不想和今文学派全面撕破脸,但是冰冷的现实告诉他们,如果不奋力一搏,古文学派百年的积累将毁于一旦。
今文学派主动抛弃了双方合作的可能,逼得古文学派全力反抗。
于是卢植等人开始迎接来自朝廷的挑战,而刘备等小辈也不能坐观成败,也要努力战斗,在学术场上配合长辈们的行动,争取打出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因为过去雒阳城中很多年轻士人的习惯,所以双方学术战场的某個分战场就设置在了袁绍的府邸。
所以刘备以袁绍府中的宴会作为战场,以郑玄所著《发墨守》、《针膏肓》、《起废疾》三篇文章为出发点,对前来参加宴会的今文经学派士子发起学术反攻。
这一次的辩经可不是过去那种大家喝着小酒听着音乐的游戏性质的辩论了,所以刘备一扫过去谦谦君子且越来越少下场的行为,变得十分锐利,乃至于锋芒毕露。
双方的本次辩论基本上是当年今文经学集大成者何休和古文经学集大成者郑玄的辩论战的后续。
东汉中后期以来,随着社会矛盾和统治阶级内部矛盾的不断尖锐,以及今文学派本身的不断式微,立了学官的《公羊春秋》也渐渐不为人所追捧,民间罢黜公羊改立左氏的声音高涨。
这个声音促使了何休和郑玄的论战。
数年以前,何休与郑玄两人围绕着《公羊春秋》和《左氏春秋》展开激烈辩论,看似辩论公羊和左氏,看似讨论谁才是儒门正统,孔圣门徒,其实并非如此。
是不是孔圣人说过的话不重要,是不是孔门正统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孔门正统”这四个字背后的政治经济利益。
所以这场终极辩论实则是今文经学和古文经学之间的一次拳拳到肉的搏斗,是两个学派争夺政治利益和话语权的巅峰之战。
说得通俗一点,就是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决战紫禁之巅。
何休以《公羊墨守》、《左氏膏肓》、《谷梁废疾》三篇文章作为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