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三日的真师堂议事确定了皇帝登基的最后日期,朝堂上下为此准备了两个月,各项礼仪都已经安排妥当,但还有一项规程必须要走完。
八月二十五日,以三位内阁大学士为首,文武百官携耆老人等上书皇太子劝进,太子回答:“卿等所言,足见忧国之诚,予抱痛方殷,而继统之事奚忍闻之?所请不允。”那意思,先皇刚走,我这悲伤劲还没过去呢,你们的请求没法答应。
两天之后,夏言带头再次上书劝进,太子还是回答:所请不允。
八月二十七日,真师堂再次议事的当天下午,第三次劝进表章递入东宫,这回太子的悲伤劲头终于算是过去了一些,于是:勉从所请。
诸事皆备,八月三十一日,卯时初刻,皇城正南,承天门——午门御道之西,与太庙东西并立的社稷坛中,新皇登基大典开始举办。
寰丘正中摆着一张金椅,面南背北,椅子前放着一套九龙冕服。太子祭告天地之后,三位内阁大学士并礼部、户部两位尚书簇拥过来,给太子除孝服、换衮冕,旁边还围着一圈有资格参加廷议的重臣。
衮冕换毕,五个人抱着皇帝,给他抬上了龙椅。
代表道门出面参加仪典的是下观方丈、嗣教天师张元吉和文昌观方丈、道录司副印赵然,以及文昌观监院顾腾嘉。道录司这边本应由尚未免职的掌道录司事陈善道出面,但他连山都不下一步,怎么可能来?
陈善道不出面,道录司的排位顺序应当是正印静慧出面,静慧同样不耐烦这种繁文缛节的仪典——而且,百官也同样不希望由一名坤道出面,为新皇的登基大诰盖章,因此,静慧也没有出席。
张元吉看着新皇被五位大臣抱上龙椅,不屑的冷哼一声,低声道了句:“可笑!”
赵然没接茬,只是微微欠身,以示回应。
张元吉侧过头来觑着赵然,问:“改制方案出自你手?”
赵然回答:“晚辈提了些参考建议而已。”
张元吉摇了摇头,道:“一看就知,必是出自你手,至少也是你的建议为摹本仿照而来,文法上不厌其烦的累赘和重复,架构上层次分明,一切都是为了避免歧义的产生,这种文体近年来被称为山间文,不就是你开创的?”
赵然干咳了一嗓子,小声回道:“天师谬赞了,晚辈不敢当。”
张元吉无语,心说我夸赞你了吗?当然此刻不是纠缠于这些旁枝细节的时候,道:“那么好的一个计划,被你拆得七零八碎,牛头不对马嘴,你不觉得难受么?”
赵然道:“不如此,真师堂上过不去啊。均衡啊,元吉天师。所谓凡事有利有弊,如此一来,各机构专司本职,也显得更加专业和高效了。”
张元吉反驳道:“高效?真能高效么?那么多机构相互扯皮,如何高效?”
赵然解释:“是否高效,也是分事分人的。设若只是一件小事,这个方案就会高效,一个章、最多两个章就可以;否则都整合在一起,只是办修行证这么一点小事,就要跑断腿,等个十天,盖上十多二十个章,这当然低效的。”
张元吉道:“可如果要办大事,那么多衙门互相推诿,这却怎么高效得起来?”
“所以说凡事都是相对的嘛......”
“事已至此,我也不跟你扯皮,你去把方案修改一下,将鸡鸣观纳入下观如何?你也是十方丛林的人,怎么能不为十方丛林考虑?这件事做成了,我让你兼任鸡鸣观方丈,如何?”
“元吉天师啊,晚辈哪儿有那么大能耐?晚辈只是提一些建议而已,是否采纳,都是东方天师的意思,元吉天师太过高看晚辈了。”
“周云芷住在你庄子上,对不对?宋阳石在这件事上也是投你的,还有杨云梦,我听说你快和阁皂山结亲了!”
“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