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中,陈天师忽然来了谈话的兴致,向着黎大隐娓娓道来:“我们这一门,出自龙虎山,但龙虎山以张氏子弟为首,不姓张的,修行路上都倍加艰难。”
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什么,陈天师续道:“当年你师祖年轻的时候,是龙虎山金丹法师中顶尖的人物,在山外也闯出了大名头,被公认为龙虎山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但在金丹化生神识的时候,需要寄托本命符箓,当时,山上共有七张正一盟威大箓,这个你应该是听说过的……”
黎大隐点头:“那是龙虎山的镇山大箓。”
陈天师道:“你师祖试行后,确认能够与太上九一河图宝箓相合,这是极其难得的事情,但可惜,另一位同时寄托本命的师伯,也正合用这张大箓,于是你太师祖出面,让你师祖避让。经此一事之后,你师祖就明白了,外姓之人在龙虎山终究难以出头,于是渐渐疏离了龙虎山,在外自立门户。但一个人在外,没有宗派支撑,修行极为艰难,你师祖为此耗费了不知多少精力才入了炼虚,也是入了炼虚之后,才将为师收录门下。”
黎大隐道:“师祖这一番修行历程,当真是不易。”
陈天师点头道:“说那么多,不是为了让你记恨龙虎山,而是想告诉你,我们这一门,如果不能走出自己的修行之路,大道终归无望,传承难以继续,因为我们没有根底。那我们的根底在哪儿呢?在于变革!”
“就是老师您一直说的,将世俗的还给世俗。”
陈天师点头:“之前咱们这一门都在为此努力,你师祖多方奔波,终于促使真师堂形成了决议,这条路便宽敞多了。但其实不论你师祖还是我,我们都明白,很多前辈之所以暂时不反对,一是因为百年之忧,二是摄于你师祖之威,三是得了你师祖之诺,所以他们只能选择同意,或者至少不反对。因此,我们这一门更要振作,拿出些新气象来,让天下人都看看,这条变革之路并非走不通。”
黎大隐道:“弟子一定将修行球大赛办好,给天下一个盛世之象。”
陈天师道:“不仅是盛世之象,更是信力之源,起初为师还不以为意,但这些时日以来,渐感此事大有玄机,或许大赛办好了,对于稳住直隶的信力大有好处,所以为师对你此举大为赞许。你这个主意是怎么来的?”
黎大隐回答:“来自前年宗圣馆魏致真试剑一事,当时整个修行界都轰动了,弟子看在眼里,就一直在琢磨,之后思来想去,觉得效法试剑之举,以修行球为破局之口,便有了修行球大赛。”
陈天师点头嘉许:“不仅是点子好,更在于你知晓拉上旁人一起来做。如果我所料不错,庆云馆的背后,有赵致然吧?”
黎大隐顿时冒出一身冷汗,伏地道:“老师料事如神,果然瞒不过老师,这件事情,最初的确是和赵致然商议的,一是为借用其旧法,二则想用他家《君山笔记》。但弟子又怕老师不喜,故此……”
陈天师道:“你这点小心思啊……只要你是踏实做事,我又哪里会不喜呢?诚然,我的确是不喜赵致然的,但不可否认,他确有过人之处,能够不拘喜好而在对方身上学取长处,为师只会鼓励你,当然不会责怪你。”
黎大隐顿时松了口气。
陈天师又道:“今时与往日已经不同,时移世易,学道讲究因势而变,过去那些反对我们的人,囿于大势所趋,要么收了反对之声,准备冷眼旁观,要么阿谀奉承,打算附骥尾后。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无论他们是什么用心,都不要把人往外面推,能用则用,不能用也不轻易树敌。”
“是。”
“将你唤来,主要是想叮嘱你一条,如今三省庶政已经归还朝廷,无论朝廷怎么措置,你都不要再如同以前那般轻易干涉了,做得好做得坏,由他去。”
黎大隐迟疑道:“那朝天宫的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