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青口镇到无极山,约莫近百里地,至今尚未开通官道。赵然脚程很快,翻山越岭、趟河跃沟,几乎走了一条直线,下午时分便赶到了无极山下。
似乎昨日刚下过一场大雪,,厚厚的覆盖在无极山的山道上,赵然赶到的时候,阖院火工居士都在打扫山道上的积雪,倒也热闹得紧。
赵然一眼就看到了焦坦和周怀,两人一人拿一条大扫帚,正在沿着石阶,将积雪往两边清扫。
赵然现在是君山庙的庙祝,无极院中八大执事一级的人物,稍微听说过他的人都知道,他还有一个身份是馆阁中的修士。
管事的净房净头是赵然当年在经堂一起学习经文的同窗,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过来招呼一声,简单攀谈了两句。
“你且忙你的,我就是跟焦坦和周怀说两句话。”
“好,赵师弟......赵庙祝有什么事,尽管言语一声就是了。需不需要上去看看师兄弟们?董监院还没回来。”
“下回吧,今日还有事,马上要回君山。”
净房净头也懒得上去,站在山道最下的石阶处,喊了一嗓子:“焦坦、周怀!”
这两人抬头往下一看,相互间愣了愣,然后联袂而下,越过不少正在扫雪的火工居士,直接走到赵然面前。
见了赵然,二人很是不好意思。四年前,赵然被董致坤赶到还不存在的君山庙,去当一个谁都不太看好的庙祝,当时曾经试探着问过焦坦和周怀,有没有意向一起去君山。
赵然话里话外没有明说,只是随口提了这么一句,但这两人谁都没有接口,赵然便即作罢了。
两个人留下来后,倒也没有被刻意打压过,无论董致坤还是张泽,对他们这种小人物还真没放在眼里,但要想再有什么进步,却是千难万难。直到如今,两人依旧一个在水房、一个在净房,没有任何变化。
不过这也正常,道院中大部分火功居士,都是这么过来的,等到十年火居期满,便可辞归回乡,过上不差的日子。
只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小小的君山庙竟然兴旺起来,不仅在谷阳县里如雷贯耳,就是在整个龙安府中也都是远近闻名。
赵然更摇身一变成了馆阁中修行的仙师,声威大震。
二人也不知改如何张口,只是抱着大扫帚,讪讪道:“庙祝……”
赵然一笑,问:“我似乎记得,你们做火居快有十年了吧?”
焦坦叹了口气,道:“一晃眼就是九年了,明年就该下山回乡了。”
周怀也道:“我比焦师兄晚两个月。”
赵然问:“辞归后有何打算?”
两人眼神中都透出些许迷茫,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沉默片刻,一个道:“回家温书……”
另一个道:“回家,随家中长辈经商……”
道门十方丛林中,火工居士们绝大部分是没有机会受牒的,十年期满,为家族的平安富贵做出奉献之后,他们只能选择回乡。
这些人都不是家中的嫡长子,甚至大部分都是庶子出身,在这十年中,懂得钻营的、混得好一点的,交游广阔、手面通天,回去后自是受族中倚重;次一等的,能积攒些家底银子,道门也支持他们另立门户分家而过;碌碌无为者,除了为自己混上一张护身符之外,通常斱会感到迷茫和不适。
焦坦和周怀便属于最后一种情况,对自己未来人生定位的不确定,导致了他们的不知所措。便如当年西真武宫的火工居士林双文一样,回家后虽然不缺吃穿,但仍旧来到君山投奔赵然。
赵然因道:“我在君山的情况你们大概也知道,比当年开创之时已经有了很大的起色。我入无极院时,颇受两位老兄的关照,如今算是有了点能力,可以略尽些心意。”
这二位立刻凝神倾听,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