赣粤交界处的大庚岭、九连山、闽赣边界的武夷山、斜贯赣南北部的雩山山脉以及赣南西部湘韵交界处的万洋山,共同组成了赣南山地。整个山区除了若干河谷及盆地以外,全是山峰林立的景象。一望林峦,非拾级登峰,丹崖绝壑,即穿坑度凹,鸟道羊肠,往往走上几十里看不到人烟,也能轻易让人迷失在无边的密林山谷之中,实在是强盗歹人的最佳庇护所。
事实上,自打官军大规模进入赣南,叛乱的匪军便放弃了舒适的城镇、围屋、退入这深山老林之中,凭着对地形的熟悉,和遍布全境的众多耳目,他们来无影去无踪,不仅避开了官军的数次围剿,还发动过数次反击,甚至重伤了赣粤总督张臬,不禁重创了官军的士气,也使赖清规的声威,超过了赣南历史上的所有同行。一时间风头无两,成为三巢七十二寨,一言九鼎的大龙头!
距离龙南县一百三十里外的一座山寨之中,这位大龙头,正在与自己的左膀右臂一起喝酒。那赖清规是个铁塔般的汉子,竟然生得相貌堂堂,让人一看就心生景仰之心,怪不得能把土匪这份不太有前途的职业,干得如此轰轰烈烈呢。
他的左下,坐着一名三四十岁的壮硕男子,生得倒也面大魁伟,满脸的络腮胡子,耳朵缺了一半,眼眶上还有道深刻的伤疤,正是昔曰龙头李文彪之子李珍,李文彪死后,李珍与二当家江月耀争权龃龉,结果一拍两散,分家过活。李珍本打算自立门户,谁知官军来势汹汹,他自酌没把握抗衡,干脆投了赖清规。
赖清规早就觊觎他麾下的‘黑甲兵’,那是李文彪全力打造的一支精锐,虽然人数不多,但每个黑甲兵都能以一当十,自建成至今从无败绩。这对一心想要过过皇帝瘾的赖大龙头,绝对是不可抵挡的诱惑。
于是赖清规以最高的规格接纳了的李珍,不仅和他斩鸡头、烧黄纸、结成了兄弟,还让自己的二当家退后一位,将第二把交椅给他坐。
而和李珍对面而坐的,自然就是他原先的二当家,现在的三把手栾斌,一个消瘦单薄的中年人,此人生得肤色白净,五官端正,举手投足文质彬彬,宛然一白面书生,但那双细眯的狭长双目,总是透出一股狡黠凶狠的煞气,显然此人属于心机深沉,阴狠毒辣之辈。
其实这栾斌是赖清规的妻弟,自从起事那天起,便为他出谋划策,打点一切,乃赖大龙头一刻也离不了左膀右臂,而他又是李珍的姐夫,正因为有了这层关系,他才能说动李珍来投,也正因为如此,三人才能相处的如此融洽。
此刻三人正在一边喝酒,一边议事,便听栾斌愁眉苦脸道:“六月里,官军把咱们存着过冬的物资给端了,结果现在各寨的存粮都见底了,还有那些冬天避寒的东西也得重新置备,大当家的,虽说才入秋,可咱们得抓紧了。”
“是啊,曰子真不好过呀。”赖清规点点头道:“现在城里查得严,想用钱买些物资,都没人敢卖给咱们。”
“大哥,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李珍一边用力撕咬着根油乎乎的羊腿,一边嚷嚷道:“咱们是土匪啊,缺了东西还要买,让人笑掉大牙。”说着狠狠扯下一片肉,大口咀嚼道:“应该缺什么抢什么,我爹说过,自己动手,吃穿不愁,这才是土匪的干活……”
“呵呵……”赖清规点头道:“也对,弟兄们好一阵子没动弹了,坐吃山空可不行。”
“就是。”见自己的提议得到大龙头的赞许,李珍开心道:“咱们以前也没少去抢,哪一次不是满载而归?姐夫,你说是不是?”后一句当然是问栾斌的。
栾斌抿着酒,轻声道:“听说戚家军也来了,咱们可得小心点。”
“嘿,怕啥,就算他名气再大可到了咱们这里,一样施展不开。再说当初你是怎么说的?”李珍满不在乎道:“你说官军听书生的指挥,到了那些书呆子手下,再猛的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