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阿翁。”李腾空以昔日的称呼唤道。
今日轮到袁思艺随侍在圣人身边,高力士下了西绣岭,思来想去还是去了一趟虢国夫人的别业。
许久。
吓唬了几句,高力士问道:“真看清了是薛郎?从此处看到连理峰,你如何能看得清容貌。”
高力士负手上前,冷着脸叱道:“太真子信任你们,把守长生殿之重任托付于你们,竟敢在此卿卿我我,眼中可有戒律?”
“你方才说薛白手探进道袍里,可是胡诌的?她穿的是何衣衫?”
“就是说呢,十郎吓得已经躲起来了。”
身材纤细,那就一定不是杨太真杨贵妃了。高力士意识到方才的担忧太过离谱了,自嘲地摇了摇头,再问话,已是置身事外的心态。
“十七娘,十七娘。”
“容貌虽看不清,可不久前薛郎才随驾到降圣观,我偷偷瞧了他好久,那身姿仪态烙在脑里,且他穿的就是那日的襕袍,一样的发饰。”
没有听到“太真”二字,高力士稍松了一口气,问道:“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再次恫吓了那两个小女冠,他吩咐道:“此事不可再对旁人提起,否则你们知道后果!”
她是右相千金、宗室远亲,才得以与皇子公主们用一样的称呼来唤高力士。
高力士待人有着与地位完全不同的和善态度,开口以非常亲切的口吻问道:“我可否与李家小娘子单独谈谈?”
眠儿与皎奴只好不情不愿地退了下去,愈发让李腾空的预感强烈了起来。
高力士开门见山,道:“都说薛郎与小娘子有情,可我却始终认为你二人只是朋友。看来,我猜错了?”
李腾空心中一颤,脸上却依旧是平淡态度,问道:“阿翁何出此言?”
“昨夜,连理峰。”高力士径直提醒道。
李腾空惊讶于在山顶上还能被人看到,十分后悔不该贪恋与薛白亲密的时光,一不留神就待到了天明。
好在,她装作不喜欢薛白已装了许多年了,早便用道家的壳把少女心事隐藏起来,并习以为常了。此时慌乱之下,犹能保持镇静。
她想到,自己与薛白的关系,会成为他成事的阻碍,定然是要保密的。尤其是眼前这位高将军,是薛白必要费心欺瞒的对象,不可露了一丝破绽。
“恕小道愚钝,阿翁可否明言?”
高力士察颜观色多年,要想瞒过他,极难。他观察着李腾空的表情,问道:“昨夜不是伱与薛郎在连理峰上……举止亲密吗?”
“什么?”
李腾空先是有些不明所以,一瞬间似想明白了,转过身去,看向庭院深处。
“季兰子?怎可如此?”
高力士并未就此确认答案,而是又问道:“如此说来,你与薛郎之间并无瓜葛。”
“我……”
“今日只你我二人,我还是个阉人,你不妨与我实言,我盼着能帮你寻个托付,也算不枉与你阿爷相交多年。我问你,想进薛宅吗?”
李腾空顺势低下头,有些真情流露地轻语道:“我是仰慕他的,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你是说薛郎无意于你?为何?”
“不知。”
这是符合高力士原本的判断的,他继续问了几句话,有小宦官匆匆赶来禀道:“阿爷,找到了。”
李腾空偷眼瞧去,见自己遗落在连理峰悬崖下的那一只鞋子竟是被找到了。
“小娘子,可否让季兰子过来试试这个?”
“是。”
李腾空走到门外,招过眠儿,吩咐道:“你去请季兰子来。”
她不敢多作提醒,只是以有些尴尬的态度杵在那,等了好一会儿,李季兰匆匆赶来,她便给她抛了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