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长安市面上各种书籍层出不穷,李白与薛白在蓝田驿墙上题的诗也有好事者将它们制成了书籍,薛白还开玩笑地说过这该是要给他与李白什么版金的。
很快,一本诗集与那封信便被摆在了一起。
“不像。”颜嫣道:“但这所谓的拓本不是真的拓本。”
“是呢,郎君说了,这书籍是旁人照着李白的字迹仿的,缩小了许多,李白写在墙上的字可大呢。”
永儿偏了偏头,道:“不过,这信一定是李白写的。”
得出了结论,颜嫣便将这信封收好,准备等薛白回来再给他。
正准备去用膳,却有婢女跑来,道:“郎君回来了!”
颜嫣不由大为疑惑,亲自迎出去,竟见真是薛白回来了,正脚步匆匆往里赶。
“嗯?夫君是独自回来的,可是贵妃的生辰宴结束了?”
“还未开始。”薛白道:“少了个道具,我回来拿一趟……对了,你感觉如何了?”
“已经没事了,舒服多了。”
“我让青岚去请腾空子了,她一会便会过来陪你。”
颜嫣狐疑地看了薛白一眼,问道:“夫君莫非是担心我才回来的?”
“真是有伶人忘了拿装扮的。”薛白走到侧院,指了指一个很大的布兜。
“那是什么?”
“肚子,安禄山的肚子。”
颜嫣笑了笑,将收到的来信递出,道:“夫君回来得正好,你的忘年交给你寄了信。”
薛白多的是忘年交,但一看信封便知是李白,拆开看了,只见里面只有一句话,李白说是要往幽州至安禄山麾下谋出路。
后面是一首诗,诗名为《留别于薛白游塞垣》。
“太公渭川水,李斯上蔡门。”
“钓周猎秦安黎元,小鱼鵕兔何足言……”
诗的前半部分皆是典故,叙述了古时天下的纷争,隐隐暗示圣人身边奸邪围绕。
而关于这次幽州之行,李白只写了四句,但这四句话却颇有深意。
“且探虎穴向沙漠,鸣鞭走马凌黄河。”
“耻作易水别,临歧泪滂沱。”
薛白微微一叹。
虽然李白没有明说,但该是因薛白提及了安禄山的不臣之心,遂决定亲自北上,打探安禄山的虚实。
一直以来,李白在薛白心中都是大诗人的形象,可真正相处下来,首先感受到的反而是一股侠气,恰如其诗中所言“即知朱亥为壮士,且愿束心秋毫里。秦赵虎争血中原,当去抱关救公子”。
这些年,在朝堂之上,薛白没见到有几人心系天下,反而是长安之外,有许多义士不得已而离开了他们最怀念的长安,鸣鞭走马,走进了风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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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赶回大明宫的一路上,薛白脑中一直回荡着李白的诗。
直到一段舞乐响起,打乱了他的思绪。
他转头看去,花团锦簇的场面里,圣人与贵妃终于入席了。
原以为既然是杨玉环的生辰宴,那也许会排一场《白蛇传》,哪怕是不能由她亲自扮演,能够观赏也好。但宴会开始,首先却是献礼。
等袁思艺把安禄山送来的宝物一件件呈上前,开了一个好头之后,杨国忠便开始拿出他准备的各种贺礼。
首先是一颗夜明珠,透着淡蓝色的光,十分夺目。
“圣人、贵妃,此珠曾为宰相张说张公所有。”杨国忠说着,还稍稍瞥了张垍一眼,继续道:“此珠名为‘记事珠’,若有阙忘之事,则以手持弄此珠,便觉心神开悟,事无巨细,涣然明晓,一无所忘。”
“哦?”
李隆基大为惊奇,问道:“真有此奇效?”
杨国忠答道:“张公曾亲口说过,他过目不忘的本事,便因为此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