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大富这样的人,在外面对着比他有钱有势的人卑躬屈膝,点头哈腰的。
对着那些不如他的人则是颐指气使,呼来喝去。
而对着宁月,则撕去了一开始还伪装的良善,非打即骂。
一个人,三副面孔。
她受不了了。
明知她锁了门,可是年大富不死心地拽着车门,脸上的肉紧绷着,看着她的目光凶神恶煞。
她顿时感觉到自己的头皮发麻。
那张头发被撕扯的剧痛和屈辱感袭来,密密麻麻的席卷了全身。
她慌张的别过了视线,哆嗦着手启动了车子。
年大富不知死活的跑到了前面去挡着,狠狠的拍了拍车前盖,警告着她:
“下车,听到没有,臭婆娘,信不信我打死你!”
车子嗡嗡的启动着,宁月面色惨白,她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微微地发抖。
她眼泪都逼了出来,颤抖着声音:
“滚,滚开……”
老爷子死了,她不用再忍了。
挨了打也不敢报警的日子,她不用再过下去了。
她还没做好准备跟他摊牌,就在这里遇上,她骨子里的恐惧密密麻麻的透了出来。
恐惧,阴冷,瘆人的感觉笼罩着她,仿佛密不透风的袋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拉着她往深渊里坠。
她脑子恍然了一瞬,年大富看她不敢开车,料定了她的胆和惧怕。
他转身就又要过来拉门,那一瞬间,她的脚鬼使神差的踩到了油门上。
“去死吧……”
“你去死吧……”
……
她好像在诅咒着年大富,也像是在鼓励着自己。
踩下去,你就能解脱了。
她没有犹豫,在他半个身子还没出来的时候,车子如同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砰——”的一声。
她感觉到了车头撞到了什么,一个人被她撞得飞了起来,又狠狠的从车顶滑落,掉在地上。
发出沉重的动静。
玻璃上染上了暗红色的液体。
她脸色煞白,身体里的血逐渐的冷却,慌张。
她真是疯了。
就差一点了,老爷子死了,她可以光明正大的毫无顾忌地解除这段失败的婚姻。
为什么那么沉不住气,为什么要冲动的在医院门口,众目睽睽之下,撞死人?
一阵阵的后怕涌上来,她觉得一阵又一阵的恶心反胃。
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都开始微微发麻。
她脸上的表情,尽是破碎感。
医院门口发生了这种事情,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
没一会儿就被人围了起来。
“撞了人啊,是个女的。”
“怎么回事啊?”
“医生呢?”
……
外面乱糟糟的声音传过来,像是催命符一样,将她的理智轻而易举地击溃。
怕吗?
怕的。
她恨不得年大富去死。
但是他如果死在自己的手里,她自己岂不是也毁了?
那种恐惧让她茫然失措,拿起手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刚刚才跟宁家撇清关系,他们不会帮她,不定还会把她推出去偿命。
还有谁呢?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陈勉的名字。
她慌不迭的接了起来。
陈勉声音冷静,客气而周到:
“宁姐,我已经到酒吧了。”
宁月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和恐惧,她眼前一片模糊的暗红色,感觉到自己手无足措的慌张了:
“我……我杀人了,傅邺川,我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