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个礼。
方继藩直着腰杆,大喇喇的接受,完全没觉得有丝毫的尴尬,亦或不妥。
杨一清恭恭敬敬的道:“齐国公……”
“唔。”方继藩模棱两可的点点头,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谢谢啊。”杨一清很诚挚的开口道,可以说是发自肺腑的感谢之情。
方继藩乐了,朝欧阳志眨了眨眼睛,含笑道:“你看,果然,他该谢为师。”
欧阳志:“……”
好吧,欧阳志已经习惯了。
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呢。
所以,他面无表情。
方继藩拍了拍杨一清的肩:“不必谢,看着你能迷途知返,也算是没白费我的一番苦心了,我方某人做好事,历来不求回报,你若是谢,就太见外了,听说你还清教了欧阳志不少学问,这样说来,你是将他视为良师益友了?这就更好了,以后都是一家人,不介意的话,你叫我一声师公吧。”
“……”
杨一清陷入了沉默。
说实话,自己这年纪,还真叫不出口。
老夫也是要脸的啊。
可是……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
说实话,现在他满脑子所想的,何尝不是新学呢,跟着欧阳志,确实学习到了许多东西,虽未拜师,没有师徒之名,却已有了师徒之实。
他看着乐不可支的方继藩。
拜下,行了个礼:“学生所学,俱都来自欧阳先生,学生,朽木也,若非欧阳先生指教,何至今日。齐国公当受学生一拜。”
方继藩一挥手,大大咧咧的微笑道:“起来吧,我不过是戏言而已,你不要当真。”
杨一清:“……”
说实话,若换做当年杨一清的脾气,早就想将方继藩砍翻在地了,好歹杨一清也是管理过马政,带过兵,出过关,在大漠里砍过人的人。
老夫师礼都行了,你现在才来说戏言?
你当老夫是新城里的公厕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深吸一口气。
成为小吏,让他人生有了新的磨砺,新的启程,所以,他此刻一点脾气也没,依旧是面色温和:“此非戏言,实乃学生末进肺腑之词,师公勿嫌。”
方继藩噢了一声。
却在此时,有宦官出来。
“陛下宣……”
“知道了。”
方继藩应了一声,率先入殿。
欧阳志和杨一清不敢怠慢,跟在方继藩的身后鱼贯而入。
弘治皇帝呷着清茶,坐在御椅上,听说欧阳志要来,心里也颇为激动。
君臣相得,实是不易。
何况欧阳志久在保定府,虽然距离京师不远,可他在保定日理万机,弘治皇帝又何尝不是如此。
现在欧阳志是立大功回朝,更是难得。
若非欧阳志在保定府打开了新政的大局,现在弘治皇帝还摸不透未来的方向呢。
须知任何的学问,或者说,治国平天下的理论,都需要有实际的治理来相互辉映的,毕竟理论需联合实际。诚如当初,汉武帝独尊儒术,也需有一个儒家治理天下的样板,譬如加强集quan,推行平准、均输、算缗、告缗等措施,抑制豪强,诸如此类。
而欧阳志,则为天下了一个样板,向全天下宣示,新学以及新政这一套,行得通。
三人进来,方继藩和杨一清已是拜下行礼。
欧阳志一脸茫然,却还站着。
弘治皇帝见这熟悉的面孔,还有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淡定从容之色,顿时,眼里湿润了。
他豁然而起。
与欧阳志四目相对。
想当初,他还记得,在殿中,有人行刺,是欧阳志挡在自己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