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奴婢给陛下上茶。”
弘治皇帝又皱眉:“兴王世子毒杀案,还没有头绪?”
“奴婢……奴婢……”萧敬苦笑,这才几天哪:“奴婢正在加紧。”
“没有用的东西!”弘治皇帝今日格外的烦躁:“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这厂卫巨万,靡费的公帑无数,都是干什么吃的?”
萧敬没想到陛下发这么大的火气,想要解释一下,现在才刚刚开始查呢,何况又牵涉到了宗亲,没有足够的证据,怎么敢轻易下定论哪,可他不敢解释,只跪在金銮的玉阶上,磕头如捣蒜。
弘治皇帝长身而起,忍住了心里的怒火,将吴宽的这份奏疏,搁到了一边,却又想了想,若只是留中不发,实在是忍气吞声。
于是,便又提起了朱笔,咬咬牙,想提笔痛斥吴宽一番,揭露他的卖直取名。
只是……朱笔刚刚沾到了奏疏,弘治皇帝又愣住了,倘若将大臣的弹劾,当做是卖直取名,那么朕和成化先帝,又有什么分别呢?
哎,若如此,从此之后,再没有人敢直言犯上了啊,百官们若都三缄其口,人人都只称颂陛下圣明,朕的过失,谁来指摘。
他心里犹豫,最终,提朱笔,写下了朱批:“卿之所言,朕当三思。”
写完这四字,心里复杂极了,既觉得自己有打落门牙往肚子里咽的委屈,却又觉得,总算是解决了一桩心事。
他继续翻了下一篇的奏疏,这份奏疏,竟是东宫送来的。
见是太子的奏疏,再一看,内阁显然因为是太子的缘故,所以不敢票拟,于是细细读来,这一读,又要跳脚:“朕不是批了一个东宫卫吗?怎么出来了一个正德右卫,还有一个缺德左卫?”
“呀……”萧敬瞠目结舌。
正德右卫,他是能够理解的,可是缺德左卫……
只是事涉太子,萧敬哪里敢嗦什么,忙道:“奴婢不知。”
弘治皇帝脸色铁青的可怕,不禁怒道:“朕治不了吴卿家,还治不了你朱厚照?”
于是,提了朱笔,下批道:“曲解朕意,恣意胡为……”
写到这里,又不是该说什么。
细细一想,太子再怎么不着调,至少没有指着鼻子骂朕,恰是吴宽,骂了朕,朕还批了要三思,这样想来,岂不是太子更得朕心。
于是,心软了,便将此前的批语一划拉,又写道:“汝乃储君,不可使性。”
写完之后,也就没有再继续追究了。
弘治皇帝坐下,抬头看了看萧敬:“新政现下如何?”
“陛下说的是保定府和通州?”
弘治皇帝颔首。
“奴婢也说不上来,奴婢不懂这个。”
弘治皇帝便道:“这些日子,朕倒是心情烦闷,上一次,方继藩请朕去通州和保定府亲眼看看,朕想,是该看看,不看,不知深浅,新政,乃国家大事,关系的,乃是我大明百年大计,不容疏忽,传旨,择吉日出巡。”
弘治皇帝顿了顿,而后深深的看了萧敬一眼:“朕出巡期间,以太子监国,朕一旦出巡,某些图谋不轨之人,定当会松一口气,以为朕既敢出巡,定当对于世子中毒之事,没有放在心上,朝中要外松内紧,切切要将某些宗亲们盯牢了,若有异常举动,随时来报。”
萧敬明白了什么。
此次召宗亲入朝,陛下是志在必得,也势必要杀鸡儆猴,可谁是鸡呢?
出巡,自有无数的禁卫、亲卫、京营官兵保护,绝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却可借此机会,试探宗亲们的反应。
既可视察地方,了解新政的推行,同时还可借此观察宗亲,这是一箭双雕。
萧敬躬身道:“奴婢……遵旨。”
…………
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