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的人,有的是,谁不知道能和宫里的宦官扯上关系,是极有利的事,一时之间,整个定兴县已是乱了套。
很快,行辕里便传出消息,说是这定兴县的炒代蟹闻名已久……然后……
没有然后了。
自然是镇守太监想吃。
一下子,满县城都懵了。
这……这啥意思?
须知炒代蟹可不容易,这玩意儿,讲究的是吃蟹而不见蟹,需用鸡蛋和鱼,制出螃蟹的味道来,需要耗费极大的工本。
接下来,镇守太监便开始四处走动了,这县里的大户,他一家家的拜访。
这宫里的太监要登门拜访了,你能不好好招待吗?
宦官的恶名,可是人所共知的啊。
这位刘镇守的底细,大家摸的更加清楚,晓得不是凡人。
谁敢得罪他。
于是……各家不得不花费无数的功夫,进行招待。
大量的收购食材,甚至须去保定请名厨来,人走的时候,还得备一份礼,出手还不能轻了,但求无过,不求有功。
刘瑾是吃了东家吃西家,只吃了几天,这县城里几家大户,便算是都吃的熟了,有了感情,于是丢下一句话:“这儿好,今日宾主尽欢,过几日,咱还来,好好好……”
一面打着嗝,满面红光,每日都像过年一样。
还……还来……
主人家脸上,青红不定……
却只好讪讪笑。
刘瑾则剔着牙,愉快的背着手,时间有限,得赶下一场。
这该死的太监,居然也不爱,并不索要银子,也不给你露出狰狞面目,只是来吃……这……什么路数?
…………
可最让人焦虑的,却不是刘瑾。
刘瑾至少还能摸清他的方向。
好吃好喝的供着,虽是费钱,心疼,倒也无妨。
可那新任的县令,居然至今,没有到县衙。
县衙上下,从县丞到典簿,六房的差役,左盼右盼,就是不见人来赴任。
这里距离京师不远,按理说,早到了,可是人呢?
无数人……议论纷纷,突有一种不祥的气氛,笼罩在这定兴县上空。
…………
欧阳志一身短装打扮,走在田埂里。
而今是夏日,田中麦子已是青了,一眼看去,连绵不绝。
一群佃农和庄户,正在田中忙碌。
欧阳志和三个弟子,徐徐而来,到了田边,手捏了捏青苗,摩挲一番,一面对附近的庄户道:“今年的长势倒是好,却不知这里,是谁家的地。”
那庄户显得迟疑,见欧阳志一脸忠厚的样子,不像歹人,可此人又不是本乡之人,有些可疑。
欧阳志沉默片刻,笑了:“我路经此地来投亲,随口问问,忙碌了半日,老哥想是饿了。正好,我也饿了。”
便席地在田埂烂泥之中坐下,身后弟子取了包袱,打开,拿出几个葱油饼,开始分食。
欧阳志分了那庄户一个,庄户显得迟疑,却还是受不得这葱油饼的诱惑,咽了咽口水,接了,啃了几口,舒坦。
这等庄户,其实最是憨厚的,得了便宜,便觉得很不自在,吃了几口之后,又不敢一次将饼全吃了,便将饼包好,预备回去留着给老母或是家中妻儿吃,他咧嘴一笑:“这是周家的地,不过……是在沈家的名下,周家有女,嫁给了沈家为妾,沈家是本乡的大士绅,有功名的,他的田,不需缴纳赋税,而周家便将地献给了沈家,如此一来,周家便也不需缴纳税赋了,据说里头还有许多名堂,小人就不知道了……还有那一片……那里有三十亩,是……”
………………
欧阳志当天夜里,宿在一处庙里。
这里不是县城,连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