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不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同样的动作,让水兵们去操练一百次、一千次,他随时提着鞭子在队列中逡巡,即便烈日灼心,浑身扑哧扑哧的冒着大汗,汗水黏着他的眼睛,很是不舒服,可他毫无怨言。
水兵们一次次的持矛、持狼铣刺杀,喊得喉咙冒烟,盾手一次次的举盾,下盾,再举……
火铳手拉到了另一边的校场,装药,射击,再装药,硝烟弥漫。
三四十人组成的骑兵编队,则围绕着海港沿岸,来回打马奔驰。
这样的操练自也是疲累的,可水兵们没有丝毫怨言。
他们有着一个最朴素的观念,谁养活了自己,自己就该为谁下气力,京里的朱太子和新建伯老爷,以及唐修撰等人,花了银子买下的是自己的命,自己的贱命不值钱,自己唯一的长处就是这么一把气力了。
他们浑身的皮肤被烈日炙的脱去了一层又一层的皮,身上宛如置身于蒸笼里,浑身油腻腻、水淋淋。
可这一双双眼里,却是冒着绿光,他们是狼,一群饥饿,四处觅食的狼!
…………………………
每当这个时候,唐寅便会站在一处峭壁上,看着那峭壁之下翻滚的海浪!在望着远处的海平面的时候,总是带着几分诗人特有的惆怅。
教授完起兵骑马的胡开山会攀爬至此处,特意来寻觅唐修撰,他总能将唐寅从这港湾附近找回来。
胡开山中气十足地道:“唐修撰,该吃饭了。”
“噢。”唐寅应了一声,没有回头。
他突然道:“老胡。”
“唐修撰……”
唐寅道:“这天地之大,真是超乎人的想象啊。”
胡开山便按着腰间的刀柄,挺拔的身子在这夕阳之下,落了一个巨大的人影,他抬头,看着夕阳,感受着脚下阵阵浪花拍打着峭壁,口里道:“嗯。”
“你会想念我的恩师吗?”
“你说恩公?”
唐寅的儒杉,被海风吹得衣袂飘卷,他笑了笑,看了胡开山一眼。
胡开山咧嘴笑了:“自然会,我除了想娘们,就是想恩公了。”
唐寅像是突的被什么触到似的,目光突的显得有些沉寂,摇头,而后苦笑道:“我不会想我的妻子。”
唐寅的心底深处,似有无法挥去的痛苦记忆,他虽为才子,却并不风流,他的妻子和他的感情,甚是寡淡!
唐寅抬眸,眼里倒映着夕阳的余晖,而后道:“我成日在想,恩师……现在怎么样了。”
胡开山道:“你找个娘们,就不会想这么多了。”
唐寅摇头道:“我还想念一个人……”
胡开山道:“娘们?”
唐寅又摇头:“我的至交好友,他也是恩师的弟子……”
“恩公不是只有五个门生吗?你……还有王相公、欧阳相公……”
“那是恩师玩笑的,还有一个,他叫徐经,是我的至交好友,算起来,是我的师弟,恩师之所以一次次说他只有五个门生,别人不明白,不理解,但是我知道,其实是因为恩师很想念他。”
“……”胡开山沉默了,显然他也无法理解。
“徐兄奉恩师之命出海,从他出海起,恩师就极少提起徐兄了,因为恩师知道,徐兄此去,实乃九死一生,怕是……再难活着回来,他已成了恩师心底深处的隐痛,你知道吗?恩师越是不提他,便越说明恩师若是提起他,心会很疼……很疼……恩师对徐兄寄以厚望,我们师徒之间的情感,不是寻常人可以比拟的……
说到这里,唐寅闭上了眼,任海风吹拂他眼角的晶莹泪水:“我也极少提徐兄,可我一次次梦到他,梦到他葬身在那万里碧波之下,梦见他很冷很冷,在那幽深的海底,即便为鬼,也受那寒冽之痛,我如恩师一样,尽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