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芝起兵与他们一同南征倒在情理之中。可是一来邓芝年事已高,今年已经六十有五了。二来,邓芝与王平同为旧蜀臣子,情面上也不适合刚开始就刀剑相向啊。即便是对战,那也肯定不是先锋之职啊。万万没想到,这老将军竟然如此豁达,直接提出了要当前锋。
郭淮闻言,淡淡的开口了,“老将军,您年事已高。今日能够同意带兵南下,我等已然是感激不尽了,又怎能让您再做那,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前锋呢,还是由末将来吧。”
邓芝随之微微一笑说道,“多谢郭将军美意。老夫虽然已经年过花甲,可双臂尚能开百石之弓。更何况昔日里,武侯南征孟获之时,老夫便是前锋,对那南中之地熟悉的很,二位自不必为老夫忧虑。”
钟会还是于心不忍,刚要说些什么就被邓芝伸手打断了,“成都侯不必劝我,老夫心意已决。二位如若不允,我自行南下便是。”
见到邓芝这么说,二人自然再也不能阻拦,只好同意了。
邓芝见状,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笑容,接着说道,“二位将军,老夫并不是要逞那匹夫之勇。实在是二位并未南下过,不知道那密林里瘴气的厉害。老夫打头阵,也可以为二位探探路。另外那南蛮之地的木鹿大王,可以驱使大象、猛兽作战。昔日武侯南征之时,我等也是输了好几战,才被武侯以驱兽之法破了他们的战阵。老夫老了不中用了,做前锋也可以为二位探探阵啊。”
二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这下反而把邓芝给弄迷糊了,“二位,为何发笑啊?”
钟会急忙向邓芝解释道,“我二人发笑,是因为我等对那南蛮之地的瘴气和猛兽之兵,早已有了对策,老将军自不必担心。”
邓芝闻言大喜,刚要问是什么计策,可转念仿佛想到了什么,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又活生生的咽了下去。
钟会察觉到了邓芝的神色,真挚的说道,“老将军,敬请宽心。这计策对那瘴气和猛兽之兵绝对有用,只不过......届时,还请老将军一同观看破阵。老将军年事已高,能够与我等一同南下,已是感激不尽,如今又担任了那困苦万分的前锋,更让我等羞愧不已。如若事不可为,万不可逞勇啊。如若出了什么意外,您让我二人如何对朝廷交代,如何对益州的百万人民交代啊。”
邓芝看着钟会那真挚的眼神,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上一次给他这种感觉的那个人,在得到了西川之后,就......哎,世事无常啊。
“二位,敬请放心。老夫惜命的很呢,届时你我回来还要一同喝庆功酒呢。哈哈...”
瞬时,堂内传来了三人爽朗的笑声。
......
建安三十八年冬,王平在腊月初八那日宰牲祭旗之后,便带领着十余万大军气势汹汹的北上了。
一路上,刚开始王平的大军还算是顺利。
可就在他顺风顺水的穿过南广郡,进入前往成都的最后一郡犍[qián]为郡的边境之时。却得到手下来报,说前面有大军挡住了去路。他心中还在纳闷,自己一路北上,各县无不望风而逃,怎么这里会有人敢阻拦他呢?
当他策马出营之后,却看到了一个他令人意想不到的身影。
王平看着那人,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伯苗老将军(邓芝,字伯苗),您怎会在此?”
那阻挡王平北上的人,自然就是自告奋勇要当前锋的老将邓芝。
邓芝抬头,眼神复杂的看着王平,看着他身后那两面书写“诛奸佞”和“清君侧”的大旗,心中不免伤感不已。
许久之后,邓芝才缓缓开口说道,“子均,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我皆知,费祎大人的死纯属意外。而且那郭修,乃是费祎大人最好的朋友,别驾吕乂大人亲自审问的,其决然不会有错,确实与朝中其他众人无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