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这些话原封不动的传入到这一家三口的耳朵里时，他们三人安静的坐在一起，头都没抬一下，可那小兵分明看见，那年轻女子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抑或是气得发抖？

一颗眼泪从眼里滑落下来，她没有伸手去擦，可眼里惊天的恨意却也盖不住。

小兵不由得道：“我以为你们听到这番话，应当是悔的，却不想你们心中还有恨？你们在恨什么呢？人生几十年，权利伱们曾有过，地位你们也曾有过，可这世上有多少人能如你们一般？又可知这世上有多少人？连活着都艰难，有些时候我都想不明白，你们这些人，出生这般好，一出生便不会为生存而发愁，又为何不好好珍惜呢？偏偏去做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如今，什么都失去了，什么都留不下，你们还有什么可恨呢？”

安相洁看了他一眼，冷冷别过头。

小兵见状笑了笑，说：“这些年，我跟着几位将军出生入死，见到了不少人濒临死亡时的样子，这当中也不乏有那达官贵人，在生命流逝的那一刻，他们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祈求放过他们，那一刻，他们似乎丢掉了所有的廉耻，可以低下自己的头颅摇尾乞怜，像你们这样的人家，一出生权力财富便唾手可得，若是以前，像我这样的小喽啰站在你们的面前，都得低着头回话，你们都不屑多看我一眼，如今，风水轮流转，可是觉得这样的日子便是好过了？”

其实这个小兵说话并不粗俗，也不无礼，他只是很平静的去诉说他心中的道理，或许，他的表达并不通顺，听起来没那么多重点，因为他想说的太多。

因为，这也确实是他心中的疑惑，他不理解，这些人出生便是巅峰，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什么偏偏要作死？

若是他们这样的人，下辈子能含着金汤匙出生，也不知这一辈子究竟要积多少福，行多少善才能换得一个好出身。

“我们的圣上是一位英明的圣上，这些年在陛下的治理下，各地各方皆有起色，你们为何就不愿跳出来看一看，除了那些与朝廷作对的人，其他人是不是都在变好了。”

安相洁还是没忍住，说：“你是何人？同我们说这些又有何意义？你很聒噪，闭嘴吧。”

小兵一愣，挠了挠头，说道：“你同我母亲年龄相当，但你身上没有她那般温婉的气质，我娘死的早，那一年，我老家打起了仗，我娘怕将士饿肚子，便想尽了办法到军队中去做厨娘，她是上山打猎，捉野鸡的时候被山上的流石砸死的，就这么一块流石。”他用手比了个大小，说道：“顷刻间就要了她的性命，将士们找到她的时候，她身上还有野鸡的鸡毛，他死的时候痛不痛苦，平不平静，我们皆不知道。”

“……”

“人生无常啊，她走的突然，我和家中的兄弟姊妹皆没了母亲，我今日同你们说这些，不是有人指使，只是觉得你们太不珍惜生活，太不珍惜自己了，若是我娘活着，我的家里定种满了她喜欢的花，厨房里也绝不会少肉，你们犯的事实在太大了，此去京城怕是没有活路，多为自己积点福吧，来世若能投个好胎，记得好好过日子。”

……

阿舍里一家或许都没有想过，在人生这一阶段，能认识这么一个人，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平日里总是说说笑笑，却又说的不是很明白，有些时候表达不清自己的意思，说着说着，自己先笑了，笑够了打个马虎眼，将此事撂过，如此这般的人，这样一个小人物。

其实，小兵不只是一个人，这世上每一个人都是一个故事，甚至是好几个故事，有的人虽不善表达，可他们心里是通透的，有的人或许不是多么良善的人，可细细说起来，好像也没那么令人讨厌。

只是见惯了太多的生死，看过了太多缺憾，心中有感，想要抒发出来。

……

第二天一早，容仪神清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