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年轻的人,太过稚嫩的处事经历,让她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思考来,她以天生的条件想去约束所有人,以身份权势,企图换来旁人的敬畏。
就让阿舍里仿佛看到了年轻的时候的自己,一样的倔强不甘,却也只看到了眼前。
礼者,贵贱有等,长幼有差,贫富轻重皆有称……
这是世俗的道理,可再古早的道理,也不能涵盖每一个人,人心是无法估量的。
阿舍里用了大半辈子去理解这句话,他懂了,可有人没懂。
她自持公主的身份尊贵着,却未想过,她要的尊贵不是这个身份给的。
“若你肆意轻贱为你卖命的臣民,会有你后悔的时候,从前他们如何供着你,将来就能如何将你拉下神坛,这句话爹爹只说一次,你且记住,若是你记不住,将来你会看到的。”
阿木莎心口一沉,密密麻麻的不安感窜了上来,她总有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不管是父亲如今软弱的态度,还是他轻贱的教导都让自己感到不适。
“爹爹是老了,在加上身体不好才会说出这些话,可我还年轻,我还有大把的时间去调教他们,世人会知道,公主威仪不可侵犯,我让他们跪,是理所应当,让他们起是我开恩,从前的父亲也这样,看来,这病魔真是可怕的东西,竟然父亲的心性变化如此之大。”
阿舍里闭了闭眼无奈的沉下口气,恍惚间,他好像回到了年轻时候,父亲和大哥还在的时候——
“你肆意打骂族人,只为出你心中的恶气,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的身份,他们的身份,你以二少主的身份去欺压他们,如今还在这里沾沾自喜,此种做法可算妥当?”
“如何不妥?既然知道我是二少主,他们为何不知识相些?看见我了就该远远躲开,恭恭敬敬的,非要招惹我,我不过是小惩才打了他们,还没怎么着呢!”
“你!你这是执迷不悟!你是二少主?他们确实该敬着你,可你也要做到有那个资格让他们敬重,那才是真的敬重,如今,你空顶这个名头到他们面前耀武扬威,你吓唬谁?你可有想过,那都是一族之人,你岂能打自己人?”
“二弟,父亲说得对,你多听父亲的,父亲是为你好。”
“什么为我好?我爹是部长,作为部长的儿子,我不过是惩罚了几个不敬的东西,父兄却接连来说教,若是此事为大哥所为,父亲还会说吗?”
“二弟你!”
“混账!你莫要攀污你大哥,若是他,我压根不担心会出这种事,他比你更知道何为一族之人!”
“父亲您……”
“不要说了,让这个忤逆不孝东西滚出去跪着!”
回忆戛然而止,父亲的怒火,兄长的安抚,还有…怒气冲冲的自己。
到底是年轻气短,三两句不合便要生出嫌隙来,若是那些话是如今听到,也不会有如此大的气性。
阿木莎说了半晌,看父亲没反应,有些羞恼:“总归,要我向他们低头那是万万不可能的,要让我认错那也绝无可能,我没有做错。”
“那你就不想接手南蛮了吗?”
阿木莎一愣,随即恨恨的别过脸去:“父亲不早就说了要从族中人挑选贤者接任您的位子吗?如今又来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阿舍里:“难道,你就不能是那个能者贤者吗?”
阿木莎咻的看向他,眸光闪烁,又晦暗不明。
此话何意?
阿舍里说:“你是真听不懂这番话也好,装傻也好,该提醒你,作为你的父亲,我已经提醒过了,若是你还不能醒来,那这个位置会是谁的,我也说不准。”
在这一刻,她突然想到蒜头说的:“如今您这般被动?不过是因为您只是公主,若您更上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