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达听后心里极为不耐,只暗叹这大哥万事不愁,对自家的事连一知半解都没有。
奔生哪里是养在暗处的?若是有心人特意往回追溯,焉能不知他奔生是谁的人?
真当抓了一个奔生,其余没被透落出来就万事大吉了?
愚蠢!无知至极!
再且说了,养的再熟的狗,也有一嘴尖利的牙齿,吃了痛也会反口咬人。
他被抓大狱,难不成就一定守口如瓶?
奔生知道的事,比之樊、张两家更多。
卞达往后靠着,眉头紧缩,闭着眼问了句:“张家的如今是什么态度?”
卞老大忙说:“他们的德行你还不知吗?就是一缩头乌龟罢了!”
卞达冷笑了一声,那张家想抹去过去所有的事,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想把自己撇的干净,岂能有这么便宜的事。
他睁开眼,眼底残忍,语气冷漠至极,他道:“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别想撇干净!”
在余昆倒下的那一日,卞达虽不齿他如此懦弱,但心也知自己的后路如何,一早就做好了准备,既然他不好过,这些人还想安安稳稳度过余生?
呵……天底下,从来都没有这种便宜的事。
看着卞达这一副要拖着全家去死的架势,卞老大愣怔了半晌,吞咽了口唾沫,心如擂鼓,过了半生的富贵生活,还未活够呢,他还不舍得就这么死去,再加上大儿媳妇刚给自己生了一个圆润可爱的孙子,眼前的生活,他了一点也不想失去。
便试探的问了句:“也不到这个地步吧,弟弟是做大事的人,眼前不过是小磨小难罢了,就算许多事你无法决定,不还有后面那人……”话未说全,其意已然明朗。
卞达如今听不得这话,若是早几个月,他早就要怒声反斥了,但现在……他只是闭上眼睛,满脸不耐。
卞夫人见他如此,也默不作声,连大哥也不看了,垂下眼睛一言不发。
回到卞家以后,一家人团聚,先去见了老夫人,看老母缠绵病榻,满头华发,早已是疲老之态了,卞达夫妇皆掩面涕泪,而卞老大夫妻站在一起,略显尴尬,哭是哭不出来的。
卞老母看了眼大儿和大儿媳,气息微急,示意他们出去,自己要和小儿夫妻单独叙话。
带着不满,老大夫妇只得出去,卞达和卞二夫人还跪在床边,老夫人看的心痛,忙叫他们起来。
怕累着母亲,两人便起了身,恭敬的站在一旁。
“小的几个都没回吧。”
夫妻二人面露愧色,双双低下头来。
这种时候,合该都回来的,可是……
老夫人心里了然,她抬了抬手,往下摁了摁,说:“我都明白,娘虽老了,却不至于眼盲心瞎,不回来也好,如今县里可不太平。”
卞达听闻此话,又是痛哭流涕。
他做的,本就是一只脚踏进阎王殿的“生意”,卞家能发达,也全靠他当初果断,否则,哪里能有如今的华宅?如今的风光和体面?
但他从未告诉过母亲,自己是做什么的,他不敢,也不愿母亲跟着操心。
可如今老母这一番话,足以说明,这些年她什么都知道,早已为自己操碎了心,她那满头白发,也不知有多少是为自己而生。
老夫人心疼自己的孩子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浑浊的老眼含着泪,看着小儿,说道:“这个家全靠你撑起来,如今若是到了不得已的那一步,你做什么娘都是支持的,你大哥软弱,从来拿不定主意,你大嫂刻薄,占尽了便宜,你对他们……早已仁至义尽,娘知道你不容易,你要是想做什么,万不要有心里上的负担。”
卞达痛哭不已,难以成话。
……
“你说娘是什么意思?她病了这几年,都是我在一边孝敬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