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余晖斜斜的照进来,将容仪的半脸暖融融的覆盖住,亦让她金丝缠边的衣裳闪闪发亮,她眼眸微动,咽了一下,无奈的说了句:“方才看她们的脸色,好像自己是强盗一般,过于为难人了。”
听闻此话,孟令英也不笑了,她轻叹了一口气,说:“那会我就看你脸色不对,你是个心软的人,凡事都要想个对错,可这件事,本就没有对错,对也是错,错也是对,今日坐在这里的人,她们的母家,夫家,谁能保证自己清清白白?手里的钱皆是干净的?他们通过什么手段去生不义之财,有些时候无法追究,但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心甘情愿吐出来,还回去。”
说到此处,她缓歇了口气,接着说道:“便是方才那孙钱氏,她母家远方的亲戚,一直在为她母家做事,给他们送钱,那些钱多少是自己正当赚来的,说的清楚吗?钱家老家在远县沙河,一处较为平静质朴的地方,五年前闹出过一场很大的命案,一家老小死绝,便是因为钱家在那里的远房亲戚开了赌场,设了局把人套了进去,让人欠了大笔欠款,还不清便要砍手砍脚,最后那一户人家不堪被如此逼迫,一家老小脱了干净投湖自尽。”
容仪的脸色沉了下来,心口也堵堵的。
孟令英接着说:“这原本是那亲戚犯下的事,害人的也不是孙家,不是钱家,可是,任何事都有源头因果,那钱最后落在了谁的口袋,心知肚明,所以,你不要觉得自己这是强盗行为,真正的强盗,是那些害了人还当无辜,总有许多说辞来为自己开解的人,不否认这样半是逼迫,半是哄劝的让他们拿出钱来是有些不好看,可当人的良心无法帮他做出正确的选择时,或许使用一些不正直的手段,便成了必要。”
果然,许多事不是想不透,而是需要有人在关键的时候开解一下,容仪听后,心里那个谴责自己的声音小了下去,她说:“你说得对,我既承了此事,便不能自己怀疑自己。”
话音落下,两人在余晖中静默相对,默然微笑。
孟令英走后,容仪看着空空的大堂,深沉的吐了口气,看着被玉衡收整好的名单,她拿了过来,明明是薄薄的一张纸,此刻在手中却分外有份量,她叠了叠,声色郑重的说:“这个,收好。”
整整二十万两黄金,这是祈明会第一次筹得的捐款,虽不是所有,但这个数字,也值得让人震撼了。
……
等到回长留时,天色已经很晚了,端着一天,陪着笑陪着说,容仪此刻只想静静,可一进屋,便见凌儿大大的小声,追着成成哇哇乱叫的跑,再定睛一看,凌儿手里分明捏着……捏着一条地龙!(蚯蚓)
还未说话,只觉得浑身酥麻冲上了头顶,容仪指着凌儿大呵了一声:“凌儿!再胡闹什么?!”
听到母亲的声音,凌儿被吓得一抖,下意识的扔掉手里的地龙不敢动了。
小孩子好像都不怕地龙,还喜欢捉来玩整,可越大看着越怕,看一眼浑身发麻,凌儿这个年纪,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什么都敢捉在手里玩一玩整一整,殊不知看在她娘亲心里,心惊肉跳,真恨不能打她两下。
而成成在听到母亲的声音时,反应也极快,连忙跑到她身后躲着,耳朵红红的,抿着嘴只喊了声“娘”,却未告状。
也挺丢脸的,被自己的小妹妹吓得到处跑,没脸告状了都。
容仪摸了摸他的头,说:“成成进屋去吧。”
成成点点头,但却没走,在一旁看着母亲和小妹。
容仪今天心情还算不错,但不代表她能看着孩子恶作剧还笑着说一句“真活泼”,看着凌儿无法无天,她指了指门口,说:“既然坐着累,那就去那边站着,什么时候站好了,什么时候再进来。”
凌儿立马瘪起了嘴,想吭声说什么,但看到母亲并不和善的脸,心里还是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