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终究是过得平淡,日落黄昏时,外面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从屋檐滴落下来,形成小雨窝,屋内特别安静的时候,就能听到外面下雨的声音。
容仪听着,突然叹息了一声,今夜是她主动要带着孩子睡,三姑娘每每跟着母亲的时候就很乖巧,容仪把她摆成什么样子,她就什么样子,也不乱动,一双眼就随着母亲,母亲往哪儿,她的眼神就往哪儿。
后,容仪吹灭了蜡烛,将孩子抱在怀里,笑说:“睡了乖宝宝……”
夜已经深了,确实该入睡了,被母亲一哄,三姑娘很快就闭上了眼睛,安然睡去。
容仪却没酝酿出睡意,酷暑难耐,哪怕有冰块,也让人有些怕热,容仪摸了把扇子过来,扇了扇风,而后叹息了一声,看着怀里的孩子,轻声问:“这都多久了,你爹还没个信呢。”
三姑娘叭叭小嘴,睡得正香,容仪又说:“你爹还说呢,一定会看着你出生,如今你都这么大了,他都还没见过你,也不知将来他再见了你,会不会认得你呀。”
说完,容仪又突然发觉自己自言自语好笑,轻笑了两声,才不语了。
许是这些日子,梦里老是梦见他,才会莫名其妙的想到他,莫名其妙的自说自话,像个疯子一样。
容仪心里想,不可否认的是,自己确实想他,巴心巴肝地想他,可他呢?他会这样想自己吗?会念着自己睡不着觉吗?会想着家里的孩子,会想着素未谋面的三姑娘吗?
想着这些,也伴随着这些入梦,梦里,他倒没有守在边关了,而是陪着自己和孩子,在后花园里,在郊外,在山上,总之,在四处游乐,他永永远远都陪在自己身边。
……
姜舜骁本是准备第二日去见了圣上就去长家的,哪知圣上将他留在御书房好几个时辰,问了许多才放他离开。等他走的时候,天都要暗了。
他的心情也沉重了下来。
皇上找他,也无外乎是那些事儿,自古以来,立太子,站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姜家就算是不站队,也被列入大皇子一派了,就像谢家一样,就算不表态,在大众眼里,谢家是二皇子一派无疑。
皇上问话特别直接,直接到让姜舜骁有些背脊发凉。
他问:“这一代中,朕最看好你们这几人,如今把你从关外调好回来,也是想问问你的想法。”
“姜小将军,将来是想侍奉怎样的君王呀?”
圣上一如既往,让人觉得和蔼可亲,可若当真有人以为,他问这话就是和蔼可亲,没有任何威胁了,那就是真的蠢了。
姜舜骁正襟危坐,说:“臣只听圣命,臣为武将,一辈子都守着国门,至于立储之事,皆看陛下心愿,众皇子都是陛下的皇子,陛下看中哪个,看好哪个?哪个自然就更适合做储君,臣下不敢有意见,也万万没有建议,臣下只是莽将,其他事上,并没有远见。”
这话说得十分满,也十分的让人批判不了什么,至少姜舜骁这一番话说出来,就完全的堵了皇帝要说的话,即便皇帝再有什么可刁难的,此刻也决计说不出了。
本来,皇帝也没想刁难他什么。
或许是高处不胜寒,对任何一个企图靠近自己的人都起了防范心理,或许是这个位置的诱惑力太大,每个人看向自己的时候,那目光都是不怀好意,所以即便是坐上了这个位置,即便,是成了至尊天下,成了独一无二,心里的恐慌感也依然没有减少。
这个位置是怎么来的,就非常害怕它会怎样的失去,尤其是临政十余载,突然有一日,有人告诉你,你已经年老,需要新鲜的血液,需要有新的人选坐上这个位置的时候,即便这个人选是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后辈,也不能让自己心安,权力、地位果然害人不浅,但凡尝到各种滋味,就不愿放下,也不愿妥协。
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