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能不恼?可面对女儿,也说不出重话来,终究是苦头也吃了,罪也受了,名声也坏了,他再多说,又有何意义?
且他知道,当时儿子气急,曾给过她一巴掌,终究是自己的骨肉,又哪里能苦苦相逼。
可孩子不懂事,不代表做大人的就能不懂事,这一次事终究是张岚椿错了,错的离谱!
傅贵一家对国公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那样做,岂不是叫人寒心?
为了保全自己,将他人推上风口浪尖,这种行为实在令人不齿,若做这种事的人是朋友,他会断了这种朋友,不再来往,可偏偏,做这种事的,是他的挚爱……
见父亲不欲多说,就要离开了,秦黛珑声嘶力竭道:“女儿真的知道错了!女儿也在为自己做错的事付出代价,爹爹真的不能原谅我吗?”
秦国公停顿了一下,却未转身,只闭着眼,叹了一声,说道:“你是我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女儿,从小到大,我和曾让你吃过一点苦,让你摔过一个跟头?就是当初你学女红的时候,手指头被针戳破了,爹都要心疼好久,你娘待你更是宠溺的没了边际,你去看看,京城中有哪个小姐比你过的更安然?你是国公府的小姐,你生来尊贵,比旁人高出一大截,你有你自己的使命和责任,可你偏偏任性妄为,不顾家族体面,枉费我和你娘这么多年来的教导。”
“爹……”
“如今,我和你娘尚能为你处理这些事,你做错的事,还有人包容,可以后呢?你说你会改,可这些原本就是不该犯的错,是原则上的底线,你都没能把持住!”
没有一句骂字,没有一句重话,可偏偏秦黛珑就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顿时失语。
“你兄长尚未娶妻,作为妹妹,作为这家里唯一的女儿,闹出了这等丑闻,你以为这些事瞒得了一时,还能瞒得了一世?若有一天,秦国公府荣耀不在,你以为,你做过的事不会成为别人的把柄?不会成为压垮秦家的稻草?”
秦黛珑泪眼朦胧,尤不敢信,她喃喃自语:“不……怎会?”
秦国公摇了摇头,唯余失望:“这世间能有几个百年家族屹立不倒?我们家如今确实荣耀,可谁能预知身后事?”
说完以后再也不做停顿,这一回,秦黛珑也着实没脸再叫住他了。
她失声痛哭,坐倒在地上,眼泪砸在手背上,哭的快要喘不过气来。
自从回来,发生了这么多事,回想起这一路来的心酸和不容易,回想起与陈或从在一起那些如地狱一般的日子,回想起好不容易熬到回到京城来,好不容易将他从生活里彻底赶走,回想起再见父兄和娘亲,回想起再见容仪……
人生百般滋味,竟叫她在一时之间尝了个遍。
一直以来,父母从未对过去的事对她有过半分怪责,除了兄长因那时流言对她失望过,还有自己对自己的问责,自己心里过不去的那道坎儿……除此之外,回到这个家里,也算是顺遂了。
她自晓得一切宁静的背后都是暴风雨要来临的前兆,自己闯了这么大的祸,就算现在世人不知,这件事被压了下来,可是做了的事,终究是抹不掉的。
父亲虽未说过一句重话,可每一个字边鞭挞着她的良心,她真的无颜再见父母,无颜再待着在这个家了……
……
秦国公刚出去就碰到了秦夫人,两人正面一碰上,却是相望不语,他低下头去,准备离开,却听妻子开口说:“娘娘要我进宫去!”
脚步一滞,秦国公顿了下来,却没有回头,只问:“为什么事?”
秦夫人脸色有些苍白,她摇了摇头,说:“娘娘没说,只说是想家了,叫我带些糕点,进宫去看她。”
这话便是说辞,若真是想家了,叫两个小太监回来,带一些回去不就好了?分明是有事要同她说,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