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当入夜的华灯初上之际。作为京兆府管下的诸多公共园林之一,曾经作为乾元功臣马遂宅邸的白果园内;已然是燕乐声声,歌舞传唱,美酒佳肴,佳人在怀;就算是酒不醉人也人自醉了。
月朗星稀的广大庭院内,散布着几处游廊所连接的高矮建筑,皆是灯火璀璨而人声鼎沸;透过敞开透气的门窗,可以看见里面已喝得面红耳赤,开始形骸放浪的将吏军士,以及彩裙缤纷的女子。
教坊司里的伎乐,也有三六九等之别。最下等的其实是一些犯罪家眷,所充任的类比奴婢的杂役;只有其中足够年轻,且尚有姿色、形容者,才有机会被挑选成为,教坊司广大歌舞伎乐底层一员。
但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也就是大多数教坊司的声乐活动和业务往来当中,充当背景和大众面板之一;然后内配一个年老的乐工或是倡优,组成所谓技艺相传的乐户之家。只有少数人能够更进一步。
被选拔进入教坊司的声乐、歌舞各部,然而每部又按照不同风格,分成数个、十数个演奏/表演班子;然后充当其中骨干成员;在这个层次的从业人等,除被召传演出之外,同样也会被指名作陪。
唯有依照才艺从中脱颖而出,成为每一个歌舞班子,乃至所属声乐、歌舞部,不可或缺的顶梁柱之后,才能拥有相应指名的反向选择/拒绝权。等到了年纪也江畋有偿脱籍,成为商人妇或是官吏妾。
但也有人被选入更高一等的云韶府;这里除了外教坊选拔外,也有平民之女以容色选入内,教习琵琶三弦箜篌筝翟贿,谓搊弹家。但更像是一份工作,日常人身管束相对宽松,婚丧嫁娶来去自由。
最上等的被称为内教坊的宜春院/梨园子弟,其亲眷也被称为内人家;属于有内宫编制的特殊存在。其中出类拔萃者敕有司给赐同十家,虽多达数十家,犹故以十家呼之。地位比同宫中的下品女官。
此外还有专门的东西供奉院,专门招揽和供养来自民间的器乐、歌舞大家、名人;比如当年的公孙大娘、永新娘子等人,乃至是太白先生,都曾经位列过其中。属于天子垂青、笑傲公卿的座上宾。
当然了,能够奉命前来招待宴会的,主要还是外教坊所属的倡优、伶人。挨挨碰碰的沾点便宜是情理之中,但是想要更进一步的话,通常是不被准许的;但若得对方心许,也不是没办法暗度陈仓。
因此在这种场合之下,也是其中一些不甘沉沦之辈,得以设法觅得良人,谋求脱籍的重要机会之一。因此,江畋可以看到来自教坊司的娇娥们,笑靥如花、柔弱无骨的全情倾身依偎在某些人身上。
哪怕是之前素不相识的第一次见面,却像是已经相处了许久的熟人一般;或是亲昵而不露痕迹的打趣说笑,或是温声款语的劝饮连连;或是耳磨鬓厮的偶偶细语,或是酒酣耳热的不经意春光乍现。
因此在江畋想来,今夜之后某些人想必会自有一番颇为香艳的际遇;乃至由此开启一段个人感情生活的历程。毕竟面对各种奇形怪状的出生入死间,积累许久压力后,最难以抵挡这种温柔攻势了。
当然了,相比园内其他几处放开了出入的建筑;江畋所在这处位置最高的沧浪阁,专程招待品内官身的里行院/监司成员,因此格调档次也更胜外间一筹,还请来内教坊十家之一吴先娘献唱当庭。
而在通政司、御史台和金吾卫的代表,在简单的劝饮致意而相继退场之后。被留下来继续主持宴会的,则是一名领东阁待制衔的侍学士,也是于琮的学长、前辈,同属京大文学院出身的武清臣。
而这位颇为健谈,言辞风趣的武学士、武清臣,也是一代名臣之后。祖父曾任熙平朝宰相的武元衡。没错,就是另一条历史线上的那位武元衡。正所谓是金子不管放在那里,都自然会发光的道理。
或者说一些历史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