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笑容很狰狞,至少江流儿是这么觉得的。
只见他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说道:“你对当大慈恩寺的方丈,可有什么不满?”
江流儿很想说,我全身上下哪里都不满,但皇权当前,他也只能畏畏缩缩。
“嘿,陛下,我就是随便说说。”
“嗯,既然如此,咱们也不耽误时间,赶紧剃度吧!”
江流儿只能欲哭无泪的坐在蒲团上面,看着一根根秀丽的发丝远离自己而去。
剃度的长老一边刮一边念叨着种种佛门戒律,令江流儿几欲翻白眼。
刮干净脑门后,皇帝在旁跟大臣笑道:“这脑袋不错,光可鉴人,哦不,混元如遇,天生就是出家当和尚的料。”
江流儿腹诽骂娘,肚子里的另一个意识大声狂笑。
他摸了摸脑袋,正想站起来,长老又给他按下去,差点按出了他的无名火。
“六根清净,需点香疤,还请住持稍稍忍耐。”
啥?还要点香疤?
江流儿浑身上下汗毛都炸了起来,当第一柱香点在脑门上,烫得皮肤滋啦作响,那真是让他全身大汗淋漓,攥紧拳头以对。
皇帝在旁笑道:“不错,不错,六根清净就是要如此。”
紧接着烫完所有香疤后,江流儿觉得自己整个脑袋都要糊了,抬头狠狠盯了眼这位戒律院住持,将其牢记在心里,琢磨着日后该如何给他穿小鞋。
而后,长老们给江流儿换上方丈的袈裟,这么一披在身上,又戴上五佛冠与佛珠,站在大雄宝殿前,虽说耷拉着一张驴脸,可看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
江流儿如行尸走肉般被长老引导着举办完所有仪式,终于成了大慈恩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方丈。
几位长老见状也是苦笑连连,他们当然不想让一个昨天还是凡俗之人的书生当这方丈,而当事人本身也不想干这方丈,更不想出家。
偏偏在皇权撮合下,谁都不能进行反抗,只能让这荒诞之极的事情发生。
皇帝礼佛完毕后,拍了拍江流儿的肩膀,“很不错!朕期待着你作为佛门中人,将你的唯识论发扬光大,这也是佛祖愿见的!”
江流儿虽然喜欢读佛经,也喜欢大乘佛教中人人皆可修成佛陀的理念,不过却没办法清静六根,更别说出家了。
因此只能苦笑以对,送皇帝群臣离开,然后在寺外一众指指点点的善男信女中,关上寺门,返回寺内。
面对着当面这一堆大小秃驴,江流儿大脑一片空白。
“那,那谁,接下来还要干嘛?”
说着用手指指向刚才给他剃度的戒律院住持,显然打算找麻烦。
戒律院住持苦笑道:“老衲法号玄明,玄奘师兄今后可以直接称老衲为玄明师弟。”
“哈?你管我叫师兄?咱俩年纪差了两辈了吧。”
几名长老都是苦笑,显然知道江流儿是在挖苦他们,有他当方丈,这以后的日子有得是乐子了。
不过好在陛下不久以后就要举行西行取经,此人是被皇帝钦点的,逃不了这一关。
西行如此危险,恐怕这个年轻方丈未必能活着回来,了不起也就忍耐几天功夫吧。
皇帝回到皇宫后,左右分别是丞相古同光,以及大将军王承嗣。
“丞相是不是觉得朕令一竖子担任大慈恩寺住持,此举过于荒唐可笑,贻笑大方?”
古同光微微颔身,说道:“天下皆为陛下所有,陛下所为自然也是在为天下苍生。”
皇帝停住脚步,抬头仰望天空,仿佛透过那无尽高远与亿万因果,与那苍天之上的神佛对视。
“神与佛的力量,究竟有多强?”
丞相与大将军对视一眼,大将军王承嗣道:“绝非人力所能抗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