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晚风熏,淮上水汽随之卷起。
下邳郡徐城县涣口镇,长鲸帮总舵楼台林立,灯火流转,而在一栋位置偏后可以遥望淮上风景的所谓“三层大厦”外,最少有四五十名精悍江湖好手四下严密布置,往来游走观察。
但不知为何,这些人手偶尔交班、停歇时,却总是有些焦躁之态,甚至时不时的有些粗鄙之语顺风传来。
“这是保护呢,还是监视?”
有巡骑在二楼窗户边看了一阵子,回身时不免吐槽起来。“楼下门口也全是人,弄得水泄不通的,上个茅厕都要跟着。”
“都有吧。”
秦宝一边斟茶一边徐徐言道。
“他们既怕我们脱离了控制,找出多余茬来,又怕我们出了事,彻底无法交代……不过,这件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左老大虽然是三兄弟的老大,长鲸帮虽然是此行的根本目的,但反而就是他最不顶事,须左家老三过来才能开出条件来,左家老二过来才能做交代……这就好像……咱们安心等着就是。”
“还是秦二哥说的妥当。”
那名巡骑听到这里,赶紧称赞。。“而且气度不凡,只当外面那些人为无物。”
周围人也多应和,明显是在张行和李清臣都在三楼时,将秦宝视为此地首领。
没办法,是金子哪里都会发光,秦宝早不是去年同一时期需要找张行做心理建设的乡下小伙子了,这一年间,他的为人品性以及他修为上的进展几乎让所有同僚都对他刮目相看。
所有人也都认为, 这小伙子前途无量。
其实,巡组之外, 靖安台中其他人议论起第二巡组来, 也曾经有过白凰门下四骏的绰号, 指的便是钱唐、李清臣、秦宝和张行。
但是很可惜,这个话只是出现了一时, 便迅速烟消云散了。
首先被大家私下鄙夷的,乃是李清臣没有按捺住耐心,托了一个自己表哥, 在张行升任白绶后迅速也补了一个白绶。
这就很不服众。
不是说行贿被人看不起,也不是说用家族势力被人看不起,而是说以李清臣的修为、功劳和资历,明明只要再等半年就可以妥妥当当的升上去, 不可能有人拦着他的,他也没遇到什么困难,却只因为张三郎的升职而按捺不住, 这就在心性上落了一丝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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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是张行的一跃而起。
张三郎的不凡很早就有说法了,但是他资历太低了,而且总是能跟大家打成一片,尤其是擅长分钱, 再加上出身过于低微,这就导致大家迷迷瞪瞪的不愿意把他搞得很特殊。
直到芒砀山后,中丞亲口一句“斩龙之人”, 台中同僚才好像猛地回过神来一样, 忽然意识到了此人的卓尔不凡。
这个世界, 可不只是看修为的,也绝不可能只再看家世、地域,才智、性格、道德、学问都在大家的品鉴坐标里,所以, 这就导致了张三郎忽然间越过了最稳妥的钱唐, 造成了四骏齐出,一马当先的局面。
“左老大,你三弟什么时候能来?”
三楼南阁内, 张行停止了吹风,转身坐回到了桌前,而桌子对面, 赫然是长鲸帮帮主左老大。
“他后半夜才能到。”
几乎算是密室之内, 左老大倒也算干脆。“不过, 张白绶,我知道我家老三来了,才能跟你们做交易、讨说法,但我毕竟是他大哥,我说的话,他们两个便是再厉害,也要听的……咱们不能先谈着吗?”
“不不不,不是不能和左老大谈。”张行一边给二人倒茶一边解释。“我之所以非要等令弟,是害怕令弟没想明白局势,今晚不能赶过来,逼得我们用家法……他便是净街虎的黑绶,也得是靖安台的属下,须懂得规矩……你三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