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洪口中的赵尚书乃是赵京的儿子,户部尚书赵东楼。
陈洪见高庸一脸气急败坏的样子,连忙告了声罪,旋即来到面色阴沉的雍靖面前,将与高庸说过的话,又向雍靖复述了一遍。
雍靖闻言,直截了当的问道:“吃没吃?”
“只发现了馒头,没有吃。”陈洪说道:“赵尚书为自己辩解说馒头不是自己的,说是有奸人栽赃陷害于他。”
雍靖闻言,侧头看向张辅臣,道:“张阁老对此事怎么看?”
有道是听炫音而知雅意,似张辅臣这样的聪明人,自然能够听出雍靖的弦外之音,于是他连忙说道:“朝廷当初定下的规矩是,耕籍大典前三天百官前往奉天殿前耐饥打坐,体会百姓之疾苦,期间只以五谷粥充饥,不可另食外物,此项规定的重点就在于不许另食外物上,赵大人虽带了些食物进来,但只要没有吃,便不算违反朝廷的规定。”
“刚给老夫挖完坑,这会儿又给老夫的儿子挖坑。”赵京一脸无语的摇摇头,心道:“大家好歹同僚一场,就不能给彼此留些体面吗,怎么还没完没了了呢。”
张辅臣顺着雍靖的意思,主动替赵东楼洗脱了罪名,结果,赵京在闻言之后,却是一脸的黑线。
张辅臣的话,你得分着来听。
正着听是这样的,张辅臣当着皇上的面,引经据典,为赵东楼洗脱了罪名。
可若是反着听的话,事情却又是另一个结果,张辅臣只用了一句话便给赵东楼定了性。
皇上早有严令,在耕籍大典正式开始前的三天里,群臣只许喝五谷粥,而你赵东楼却枉顾圣命,私自带了一个馒头进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目无君父还是怎么地?
其实作为聪明人的张辅臣来说,若是他真的想替赵东楼洗脱罪名的话,他只需对雍靖说:赵尚书正值壮年,饿肚子这种小事,对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忍忍也就过去了,他在户部尚书的任上做了这么多年,皇上定然十分了解他的为人,他断然不会做出出枉顾圣命的事情。
一句话的事儿。
老话说得好:一句话能成事儿,一句话也能坏事儿。
即使雍靖本就没有处罚赵东楼的心思,可若是依着张辅臣这么个说法,雍靖又将如何看待赵东楼的行为?经此一事之后,赵东楼的形象必然会在雍靖的心中大打折扣。
张辅臣的行为令赵京感到十分的无语,正当赵京准备奋起反击的时候,却见雍靖伸手点了点御案,道:“赵阁老这幅字帖的笔法已臻化境,朕见了也难免感到自惭形秽了。”
赵京见雍靖有意岔开话题,便知他懒得再看自己与张辅臣互相攻讦的行为,于是连忙就坡下驴,顺着雍靖的意思,说道:“皇上贵为天子,心中装的乃是九州万邦与亿兆黎民,不比臣这等闲散之人。”
“皇上是奉天承运的天子,阁老亦是我大周的国之柱石,明君贤臣相得益彰,缺一不可。”张辅臣适时的拍了一句马屁。
张辅臣很会察言观色,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在与赵京进行了几个回合的交锋之后,就又变回了从前那个为首辅马首是瞻的内阁次辅。
雍靖闻言,瞥了张辅臣一眼,道:“辅臣莫要妄自菲薄嘛,你与赵阁老都是我大周的肱股之臣。”
雍靖嘴上这么说,然而心里想的却是:“张辅臣极擅隐忍,做人能屈能伸,又是当世一等一的聪明人,这样的人,太子将来如何驾驭?”
雍靖忽然心生一计,于是故作浑不在意的随口说道:“若朕没记错的话,辅臣今年业已六十五了吧?”
张辅臣心中一凛,旋即抬头深深的看了雍靖一眼,见他仍旧若无其事的低着头,看着面前御案上的字帖。
刚刚过完六十大寿的张辅臣本就是一个聪明人,听雍靖这么一说,当即便猜到了他的心思,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