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给大家伙儿?还不要息钱?
这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眼看着几个汉子都在那儿大眼瞪小眼,林老爷又吧嗒吧嗒的吸了两口烟,骂道:“咋,一个个的都听不懂人话了是吧?趁着老夫还没有反悔,都赶紧给老夫滚回去筹钱。”
待几个农会的汉子都千恩万谢的离开了,林大少爷的脸当即就拉了下来,望着林老爷道:“爹?咱们这么做,是不是太亏了?”
林老爷吧嗒吧嗒的吸了两口烟,问道:“我问你,咱张陈附近大大小小的村子也有十来个,除了咱家和你舅老爷家之外,还剩下几个士绅老爷?”
林大少爷摇了摇头,说道:“您看您问的这话,谁不知道周围就剩下咱家和舅老爷家里,其他的那几家子都被人给灭门了?”
林老爷嗯了一声,又连着吸了两口烟:“那你说,为啥咱家没事儿,你舅老爷家也没事儿,剩下的那些却都被人灭门了?”
林大少爷哭笑不得的答道:“您说的这个道理我知道,不就是咱家和舅老爷家里收的租子低,平常又经常做些修桥补路的善事儿,所以百姓都念着咱们的好儿?”
“可是,咱把租子收的低一些也就算了,您怎么还要把卖给百姓?卖也就算了,您还借钱给他们,借钱就借钱吧,您还不要息钱,您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林老爷哼的笑了一声,骂道:“你懂个屁!老夫平日里叫你多读些书,你不是头疼就是腚疼,如今却连这点事儿都看不明白。”
“咱家往常收租子比别人低,老百姓念咱家的好儿,咱家牵头办了农会,老百姓还会念咱们家的好儿,可是其他庄子上都是灭了士绅满门又分的,咱们还继续收租子,长此以往,那些百姓还能念咱们的好儿?”
“所以啊,咱们主动把卖还给他们,既保全了家业,还能得了钱财,也算不得亏。”
“最重要的是咱们家会落下一个好名声。”
“哪怕家里以后出了像你一样的败家子败光了家业,就凭着咱家的名声,出去要饭都能比别人多要到一口吃食。”
说到这里,林老爷又半眯着眼睛紧吸两口烟,然后把烟锅子磕打干净,说道:“你准备准备,把家里一半的钱粮都带上,去投孟良崮大当家的。”
林大少爷一惊,问道:“爹?咱家真要投了那朱晓松?”
林老爷嗯了一声,说道:“你看看史书上那些造反成功的,哪个不是从那些吃不吃饭的百姓入手?”
“那孟良崮的大当家上来就灭劣绅,搞农会,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能震动山东数个州府,说他有潜龙之姿也不为过。”
“咱们林家这回就搏一搏,搏赢了就是个从龙之功,搏不赢,大不了就改头换面隐姓埋名,早晚还能有东山再起的一。”
林大少爷嗯了一声,也下定了决心:“那我准备准备,明一早就动身去孟良崮,看看有什么机会,只是官府那边……”
林老爷嗯了一声道:“官府那边,不足为虑。”
“有些人觉得有了吏的身份,就能得到比农会更多的好处,殊不知他们这农会的身份是百姓推举出来的,他们投了官府,百姓还认不认他们农会的身份?百姓不认他们,官府还会把他们当回事儿?”
“放着好好的人不做,非得去给人当狗,一群蠢货!”
这世上从来就不缺蠢货。
小张庄被推举为农会的几人,便是借农会的存在而挤身吏员,以为从此之后有了吏的身份,可以吃上皇粮,不再跟那些泥腿子们一样。
这几个人点头哈腰的领着衙役穿街过巷,手中破锣敲的震响,口中吆五喝六的喊着:“村里的老少爷们儿都听好了啊,乾隆四十九年的春税该交了!这次交税,就在咱们农会!”
万幸的是,这种蠢货终究还是少数,因为大多数的农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