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不用了。”听得这阴怒声音,米尔顿将厚厚契约放在茶杯边,两手停在大腿上合握,忽然又有笑,头低垂,一缕金色发丝坠落在耳前。
“你说,”她略微停了会儿,声如泉水清冽,“这算不算是他现学现卖的技巧,聪明的猎物都会从猎人本身上学到知识,他这一次拿我挡刀,方方面面赢七家,踩断那对叔侄的骨头煲汤,又画着我的名狮子张口,一人走钢丝,这究竟是胆子大还是仍由人剥皮生剐,当真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惧。”
指尖轻点大腿,这束音像极了感慨。
道格雷戈大骇低头,直接跪下来,不断叩首,向主人忏悔:“我深感折磨与悔恨,是我被利益蒙蔽了心眼,是我的错,是我目不识人,不知这简艾斯是如此歹毒,我,我太过轻信这个人了。”
“行了…”米尔顿缓缓摇头打断,看着手指甲,烂漫光影打上了侧脸,“这事你与鲁塔纳都没错,时间和要点他抓得太巧,那点骑士领地换平常也还是无伤大雅,连我都猜不着他的胆,只知晓他素来不知脸面和自尊为何物。初遇时,他正是蹲在路边吃剩食来博我的目光。到如今,我也没想到他能这么快就找到适合的帮手,这人人都求的生命宝药,一时看下来也没这么珍稀了。”
“抓住又飞走,还真是浪费。”
黑色蕾丝下的曲线起伏,米尔顿拿起这一叠厚厚的契约丢入不远处的壁炉。大火立即蔓延,吞噬其内所有的不公平条例,终吐出满足叹息,落下点灰烬,悠悠飘在地毯上,真像极了颜色灰白的画。
而在这抹象征的纹理中,正是那夜他抓住她的皓腕,紧盯她,眼里满是锐利野心,亦如鹰盾边境那个雨夜,好似时光根本无法磨灭这双眼,磨灭其中的光。
“我会让你知道…我这个小偷,到底可以窃来什么……”
他的语仿佛还在耳边。
她在金色阳光中垂下美眸,轻轻翻腕,宛若要找到其上的恶狗咬痕,以及那点刻骨铭心的红。
鱼死网破,应是从现在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