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肇满脸堆笑,彷佛见了多年的老友,不是一般的热情。
元澄却满面肃然,只字不应。见高肇只是略略拱手,殊无敬意,他才冷声:“高首文,你即称此次起兵,只为清君侧,制奸臣,以还天下朗朗乾坤,那为何见节不拜?”
甫一上来就是下马威?
看元澄手指天子旌节,疾言厉色,高肇心中微微一沉,朗声一笑:“任城王莫急,便是要高肇跪拜,也该等见过圣旨,知道太后与陛下如何处置高某之后再看……”
意思就是其中但凡有一条不合高某心意,这君之礼,不论也罢。
看他昂首挺胸,满脸倨傲,似是有恃无恐的模样,元澄冷冷一笑。
已然死到临头,却不自知?
也罢,看你能嘴硬到几时?
元澄再一个字都懒的多说,随着高肇指引,入了统万城。
这里原是赫连氏的王宫,太武帝灭大夏时,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但主体还在。之后略微修缮,便成了夏州州城。
进了衙堂,元澄一个字都不愿与高肇寒喧,甫一座定,便指着丽道元说道:“与此等奸贼,无需多费口舌,将那两道圣谕予他,只问他应是不应!”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如今朝廷势弱,更使高肇有了底气。
他脸勐的一沉:“既然不愿与高某多费口舌,任城王又何必不畏严寒远赴千里?倒不如一纸诏下,令奚尚书将我平了就是……”
元澄面无表情的说道:“不急,待你看过圣谕再论也不迟!”
说话之时,丽道元便从中书郎手中接过圣旨,也不宣读,只往前两步,摊在了高肇面前。
此举可谓是大不敬,但高肇心知肚明:元澄与丽道元看不起的并非圣旨,而是他高肇。
心中顿生无名怒火,但圣旨都已摊开,左右只是几眼的功夫,高肇又压下了火气。
只看第一道,高肇勐的一喜:遂事不谏,既往不咎……赐高肇为夏国公,世袭罔替。其下附逆之臣另赐候、伯等爵……
但再看第二道,高肇双眼一突,便是他城府如山,也禁不住的浑身一颤。
他才只是国公,而李承志却直接封王,更赐铁契,与国同休?
而这只是其次,更令高肇惊骇的是:太后与诸公皆知他与李承志绝无和解的可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却为何如此行事?
借刀杀人,两桃三士?
高肇童孔勐的一缩,悠声问道:“此为何意?”
“你以往自称算无遗策,能不解何意?”
元澄冷冷的看着他,“直说了吧,太后另有口谕:只许你思量三日,三日之后,北地五州、六镇等附逆皆须就地缴械,自负双手与城外投诚,到时自有奚尚书编整……而你高首文若想承国公之爵,需入京觐见,其余高氏子弟,并长孙道、源容等附逆之臣,则由丽少卿请天子圣旨,护往营、平、光、青等四州就封……”
高肇心中突的一跳。
自己但凡入京觐见,怕是终此一生,也再莫想走出京城半步。
原来这夏国公只是一介虚爵,就如陈仓之胜之后的李承志一般,既无官,也无职,谁都能上去踩一脚。
而这与囚禁何异?
触类旁推,难道高勐、高值等人所封之爵位,还能是实爵不成?
而其余高氏子弟并附逆之臣竟连入京面圣的机会都没有,需直接就封,且皆在营、平、光、青四州?
这四州皆为临海荒夷之地,只有罪官、败将才会迁此上任,就如钟离之败后的杨大眼。
便是杨大眼被发配至营州,至少还有官阶、军职,可领军,可治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