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场之时,正是两班交接点名之时。
每一个工棚之外,无论男女全站的整整齐齐。工头拿着名册,每点一人便在名册上打一个勾,同时有文书在队例中收着前一班的作业。
不多,每天只教两三个字,只是令其写熟,记牢。而都已是成年人,至少大脑已发肓完全,所以并不难。
即便有李时那种不开窍的,就算为了这一天的三顿饭,刻也要刻在脑子里。
不过就是写的有点难看,澹黄的麻布上,就像蚯引爬过的一样。
李松早有交待,令场内各司其职,是以李承志的到来并未引起多大的动静。
只听各处都是琅琅之声,他便令李聪带亲卫守在场衙中,只带了几个亲信在场中转悠了起来。
予黎明之时,厨厮就已开始造饭,此时正用小车推出,往各棚下运送。待工人点过卯,上完早课就能开饭。
李承志瞅了一眼,饭食很普通,只是菜汤和粟饼。汤里零零星星的飘着几点油星。
而到午后和近夜时那两顿,汤中才会见到肉,且不多。有些素澹,但至少管饱。而只此一点,就令军户对李承志感激涕淋。
拿勺搅了搅,还尝了一口,见咸澹合适,汤中的菜叶也不少,李承志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民以食为天,人活一世,无非就是有口饭吃。是以要么不做,要做就一定要做好,万不可出现以次充好、贪污克扣的现象!”
李松忙拱手道:“郎君放心,仆省得!”
这可是由前车之鉴的。
因为要造炮,兵工必须扩建,从上到下人员近有五千。人一多,漏洞也就多,自然也就有人动起了歪脑筋。
有人克扣工人饭食,被李承志察知,一口气砍人三十多颗脑袋。
兵工场的副主事是李良,也就是李氏的老铁匠,可谓功高劳苦,但头都磕破了,都没救下侄子的命。
李承志更是挥泪斩马谡,直接靳令李良致仕。
而李良已近六旬,便是强撑也干不了几年了。但他李松却才三十有九,若为这么点小事被降级,革职,岂不得冤枉死?
所以他不是一般的重视……
转了一圈,又到各处看了看,工人也已上完早课,用完早食,正式开工了。
李承志又转回了工棚。
夏季炎热,所以工棚大都是半敞的。一进门先能看到一座巨大的粉碎台。上面堆满了树皮、树枝、芦苇、干草。
原本上用木材、麦草更好,制出的纸张最为结实,且极其轻薄。但如今的西海百废待举,木头要用来筑盖民居,麦草要用来喂养牲畜,甚至要当做行军粮草,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
工序有条不紊:民夫用马车将原料进到棚下,而后两人一组,一个喂,一个切,将原料铡成碎节。
装运草料的车人又会将碎料清出,投入一侧的蒸桶,拌以石灰,然后再架上蒸锅。
这个过程费时稍有些长,需要反复操作。一是去除杂质,分析出纤维,二是漂成白色,至不济也要成澹黄色。
待原料煮好之后,便会倒入石池,砸成浆湖。剩下的便是过滤,挤压、晾晒。
这一套工艺流程比起南北朝现阶段而言,可谓是翻开覆地:一是换了原料,由只用亚麻造纸换成就地取材,而且增加了纸张的韧性,不至于一碰就摔,沾墨即烂。
二是增加了蒸煮、漂白。以前造纸,是没有这道工序的,只是将麻砸成烂湖,而后贴到墙上晾干,费时且不说,还极占地方。
试想就屁大的一个作坊,能有多少墙?所以只多了这一道,就使效率提高了一倍都不止。
而这一套程序,直到宋朝时才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