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便是胜了,也就如元恪时的高肇一般,一介权臣罢了。
更说不好就像原本历史上的高肇,最后落个惨死的下场。
更有甚者,若真如他所料,高肇终是反了,他岂不是又得扮一次赤胆忠肝,碧血丹心的忠臣,扶大厦于倾将,挽狂澜于即倒?
到那时他要是再反,就真成了趁虚而入,趁火打劫欺负孤儿寡母、如王莽谦恭未纂时的逆臣贼子了。
所以,任崔光口灿莲光,声泪俱下,也万万不能答应。
而眼下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装糊涂。
李承志笑吟吟的:“尚书公,我不信高司空会害我!”
“你不信个鸟!”
崔光抖着胡子,冷声笑道:“若他不想害你,为何会与元英狼狈为奸,诓哄太后,瞒着你往关中增兵?若他不想害你,为何暗中做梗,使你有功不赏?
如此不世之功,只授以一个虚封的国公,简直滑天下之大稽。而如今你备受太后冷落,也绝与他脱不开关系。但你分明心知肚明,却装疯卖傻?李承志啊李承志,老夫越来越是看不透你……”
“晚辈何德何能,令尚书公如此上心?”
李承志悠悠一叹,“也非我装疯卖傻,不过只是心灰意冷,从而意气消沉,不愿为官罢了!尚书也莫要再废口舌,不论是谁请你做说客,李某就只一句,还请你代为转告: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水滴穿石,非一夕之功。所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是以自作只能自受……”
意思是谁的屁股谁自己擦,老子没这爱好。
李承志也更没有被人扇了耳光,还要腆着脸凑上去,问他手疼不疼,要不要吹一吹的习惯。
崔光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真就已然心灰意冷?”
“晚辈不止说了八百遍了吧?”
李承志淡然一笑,指了指躺椅,又指了指渔杆,“这般悠闲的时光,想必尚书公也很羡慕吧。你当也能看的出,晚辈实是悠然自得,甘之若饴。
是以便是高司空心有疑虑,待见过晚辈如此逍遥之后,也定能如释重负,与晚辈冰释前嫌。”
意思是高肇不是害怕我与他争权么,那我不争就是了,岂不是予他没有了一丁点的威胁,那他还有何理由为难于我?
至于冰释前嫌这一句,则是在堵崔光的嘴。
既然于政客而言,没有绝对的朋友,只有绝对的利益。那如果没有了利益冲突,高肇自然不会将自己视做仇人……
崔光恨的直错牙花子,却无言反驳。
正如李承志所言,如今之果,皆为往日之因,不过是元英等人自做自受罢了。
崔光的眼神又黯淡了几分,一阵默然,才哀声叹道:“中山王,不行了!”
“哦!”
李承志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心思却转的极快。
看来崔光今日这一遭,就是受元英所托。
公允而论,元英称得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己,为元魏的天下耗尽了最后一丝心血。
若他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百般算计李承志,更欲哄他做刀,李承志定会肃声起敬,赞一声佩服。
但如今二人已势如水火,李承志没有放声大笑,狂呼一声“死的好”,就已仁至义尽了。
“若殿下薨天,烦请尚书遣人与我知会一声。”
崔光的眼睛一亮:“你欲赴王府治丧?”
李承志真要去了中山王府治丧,便等于既往不咎。若更进一步,未尝不能与元澄、元嘉等人冰释前嫌。自己再与刘芳、游肇等人斡旋一二,如今之僵局未必没有转机。
“尚书公说笑了,如今晚辈还在丁忧,安能再赴王府治丧?不过是想遣人送一分奠仪(等同于后世的白包),聊表心意罢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