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似不敢置信,沉声喝问道:“你欲如何?”
“不如何!古言,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李承志轻声笑着,“我只想问广阳王,诸公如今视我李承志,又为何物?”
这番话何其诛心,至此时,元英哪还有如之前般镇定。两只眼眶急剧收缩,额头上隆起根根青筋,狰狞而又可怖。
“是不是又要喝我大胆、无礼、不敬?”
李承志意兴阑珊的叹了一口气,“先帝在时,我与陛下时常就这般奏对,不知已被骂过多少回,但有何用?”
意思是你元英与元恪比起来,还差着一些。
但就事论事,不管李承志对元恪如何不敬,元恪时常骂作他是“逆臣”,也不过是嘴上说说。
而如今,元英等人却真是视李承志如仇冠的……
“放心,我李承志若真有不臣之心,就不会委屈求全,更不会交卸兵权。且如今人就予诸公当面,要杀要剐,还不是任由殿下处置?”
李承志微微一笑,“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教而诛是谓虐,故而便是欲治我死罪,也该叙明罪状才是?”
已到这般地步,哪还有脸面可言。元英猛的咬起了牙:“好,我且问你,何来的河西遗部?”
从甫一问世至如今,也才堪堪半年。且眼下不论是柔然、高车,还是元魏都着紧于战事。再者已予李松等人万般交待,李承志不信元英已查了个水落时出?
他眉头微微一挑:“朝廷都不知,我如何能知?”
“那你安敢将国之利器轻予外族?”
国之利器?
李承志懵住了。
他原以为,元英为问他“勾联外族、擅起战端”的名议问罪。岂不想,根源竟在这里?
李承志有一种卯足了劲,却一拳打在了空气中的感觉。
“就只因此故?”
“只?”
元英阴阴一笑,彻底不再伪装,“李承志,如今世人皆知你李氏之雷器锐不可挡,世间难敌。而你欺天昧地,千金敝帚,是何居心?”
元澄紧随其后,厉声喝道:“你口口声声称对先帝忠肝义胆,碧血丹心。却屡次欺瞒予他,可见揣奸把滑之态……”
元嘉又语众心长道:“你天纵其才,更饱读诗书,焉能不知匹夫无罪,怀其壁也的道理?故而莫要再置气,你若坦之以诚,便是封你个国公又如何?”
这双簧唱的好呀,前两个唱红脸,后一个唱白脸。
“欺天瞒地,千金敝帚……早说啊?”
李承志突然就笑了起来:“中山王,你若早些言明,使我知道你因此而生忌,我早将天雷配方交予元熙,令他八百里加急送往京中,何来之后这般多的事端?”
他越笑声音越大,震的窗纸都嗡嗡有声。元英的脸色却更见阴沉,仿佛能滴出水来。
元英是他长子,更是中山王世子。李承志出兵之时,还是他亲自安排,迁为李承志的中兵统将,也就是那三营虎贲的主官。
本是欲借此机让元熙与李承志结份香火情,再捞些功劳,谁知阴差阳错,到头来却做了奸细。
李承志终于知道了前因后果。
什么怕他轻敌、什么平衡朝局全是借口。元英是怕他一胜再胜,而后一不做二不休,最终造反。
怪不得他当着元怪的面交卸了兵权,遣散了亲卫之后,孤身只带了数十仆臣南下之后,元英都不放过他。
若非回京途中每至一县,都会有京中遣来的羽林等候,近似监视一般,他何至于走了足足四十余日?
何谓异曲同工,曲途同归,不谓如是也。
他正愁如何撂挑子,元英就递上了板凳……
李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