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你是杜仑部,你会如何选择?”
还能如何选,当然是逃啊……
话已然到了嘴边,但舌根下仿佛插了根铁梢,元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便如李承志所言,柔然人不是吓大的,何况已知沃野生乱、各戍必然自危、必会收缩兵力的前提下。
不抢一把怎能甘心?
众人终于知道,李承志所说的“不想死的人太多”是什么用意。
就凭“近万蠕骑”这一点,罗鉴就不敢轻动。至少也要召够两到三万的镇军才敢出兵。
而除了人,还要备粮,便是再快,也要五到十日。
到那时候,怕日大半个沃野镇都已经成了焦土。
这么一想,李承志还真就在给罗鉴收拾烂摊子……
似是深受震撼,罗鉴的脸色有些潮红,声音稍显沙哑:“平定镇城、诛尽陆延之附逆、灭大祸于未然,已使罗某感激不尽,罗某怎敢得寸进尺?故而若北去阻敌,罗某当仁不让……”
你确实该当仁不让,但也要能来得及才行。
“没时间了!”
李承志敲着案几,看了看元鸷,怅然叹道,“若县公北去阻敌,除城外的两千轻骑,就只能予镇城中就地征兵……这两千中军,定然是不能给你的……”
为什么不能?
没有人问出这种愚蠢的话题。
有陆延、源奂这两个前车之鉴,李承志能将后方托付予元怿与罗鉴,而不是端座沃野城、冷眼旁观罗鉴与柔然人两败俱伤,已是难能可贵。又怎会将自己的底牌尽付交予他人之手?
而仅凭猝然征召的镇军,又岂是近万蠕骑的敌手?
既然你不敢尽信罗鉴,那我呢……
元怿“腾”的站了起来,满含期盼的看着李承志:“孤去如何?”
“你?”
李承志笑吟吟的摇了摇头,“还是莫要罔顾人命了!”
元怿的一张脸瞬间涨的彤红,两排牙齿错的咯吱直响。
若非深知不是李承志的对手,他早扑上来了……
“就这般定了吧!”
李承志抱了抱拳,“事态迫在眉睫,不敢稍有耽搁。故而最迟明日天明,某便要出兵。还请县公鼎力相助:兵要轻骑,粮要精粮,越快越好!”
“好……某即刻去办!”
罗鉴咬着牙应了一声,又抱着拳往下一揖,“郡公之高义直冲宵汉,某代三镇八十万军民谢过了!”
之前也称“高义”,此时又称“高义”,但用意迥然不同。
“身为臣子,为君分忧,保境安民皆是本份,县公言重了!”
嘴上虽然这样说,李承志却没有阻拦,而是坦然的受了这一礼。
罗鉴言重么?
还真不是。
若无李承志与两千中军,罗鉴最快也要到五六日之后才能出兵。
而以柔然轻骑的速度,将沃野镇城、各戍、各关之外的镇民抢掠一遍,轻轻松松……
反过来再说,李承志又图什么?
也就只剩忠君爱国、及想让罗鉴、元怿承他恩情。
若连这个都不是,罗鉴和元怿怕是连觉都睡不着……
罗鉴去召兵征粮,元怿去安抚镇民,元鸷和杨钧也去安置虎贲与虎骑安营造饭。
这些用不着李承志操心,再者连着两天没怎么合眼,又与城上厮杀一番,委实累的不轻。他便准备好好的睡上他一天一夜。
罗鉴和杨鉴来的太快,身上的血就没利索,粘的难受不说,一股腥气直往鼻子里钻。
李承志索性唤来李睿与李聪,让两兄弟烧水,准备好好的洗个澡。
两兄弟走了之后,李亮却站着不动,满脸踌躇,欲言又止。
李承志端起酒盅抿了一口:“有事就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