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衫甲士手一挥:“请诸位入内!”
十几个同样穿着的甲士围了过来,将众人护在中间。
说是护,更像看押……
众臣肃然不语,举步迈进宫门,刚踏过门槛,有一个算一个,无一不惊的浑身发寒。
只是充华所居,清泉宫并不大,占地也就五六十步方圆。寝宫居中,离宫门就更近了,故而看的极是清楚:殿阶下,豁然伏着三具死尸。
连下两日两夜,积雪奇厚,所见之处非黑即白。但独有那三大滩殷红的血迹,最是让人触目惊心。
一个和尚的脖子上破着一个大洞,烂肉直往外翻,形似驴唇。
另一个和尚伏倒地,后背已被砍的血肉模糊,竟能看到露于骨外的器脏?
还有一个女冠,明明头颅还连着脖子,却软的似是棉索,偌大的脑袋竟横担在肩膀之上?
七八个太监跪在阶上,使劲的擦洗着台阶。一缕缕的血水顺着石阶流下。看着那暗红的血迹,再看那伏于阶下的两个和尚,一个尼姑,似是有利箭穿心,众臣无不战栗。
陛下……遇刺了?
十人中,至少有九人脸色狂变,煞白如雪,但也有人暗暗窃喜,狂呼老天开眼。
就如元雍,心中暗喜不已,狂呼老天开眼。但脸上悲痛万分,仿佛死了亲娘:“陛下啊……”
“噌!”
一抹寒光亮起,就如被攥住了脖子,声音戛然而止,元雍的脸突的一白。
黑衫甲士伸来的刀尖,离他脖子还不足一尺。
“陛下有谕:但有聒噪者,就地擒伏。若违命不遵,格杀无论……”
仿佛冻成了冰雕,元雍浑身一僵:皇帝……没死?
直到甲士收回佩刀,众臣踏上了台阶,既将入殿,他才回过神来。
元雍压低声音,急声一应:“臣遵旨……”,而后就如背后有鬼撵,飞一般的追了上去。
立于殿门处的甲士更多,虽也有穿黑甲的暗人,但大多都是虎贲。就如一堵铁墙,将殿门堵的严严实实。
“诸公,得罪了!”
元渊抱了抱拳,又大手一挥,“搜身!”
立时便有暗人与虎贲冲了上来,三个一组,围至众臣面前。
嗯,为何都是些年轻子弟?
仔细一瞅,高肇暗暗惊疑:竟皆是李承志麾下?
但为何主将换成了元渊,李承志呢?
想到在清泉宫外,也如此时一般,好似大都是虎贲,且是向来与李承志亲近的元演为主将,高肇心中一动:院内那三个刺客,不会是李承志的手笔吧?
不然平日如同羽林附庸、像是影子一样的虎贲,今日突就执戟宫重,反而不见半个羽林?
再看于忠,一张脸黑中带青,也不知是在恐惧,还是在愤怒。
心中猜疑,任由暗人与虎贲搜完了身。非常时候,自是无人敢有怨言。不看身为太尉,还是元渊的之父,元嘉不也无半丝难色?
刚至殿门外,好几位先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如皇后、高肇、刘芳、崔光、元悦等。
这几位或是被李承志医治过,或是问李承志求过他那特制的伤药,自然一闻便知。
虎贲打开了殿门,殿中已密密麻麻的跪了许多:有陈留长公主、司马显姿、婕妤李氏、胡充华等贵妇嫔妃,也有刘腾、宇文福、元熙等近臣。及一众侍卫、医官……
皇帝斜斜的靠在榻上,懒洋洋的打量着众人。身上围着棉被,看不出伤势如何。就是脸色有些腊黄,也不知是流血过多,还是被吓的。
就只王显侍奉在侧,手中捧着一碗酒,似是在等皇帝饮下。
再往后,徐謇带着子侄弟子,似是在救治什么人,眼尖的已从装束及体型猜到,应是李承志……
高英如遭雷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