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觉三九寒天之中被人浇了一盆冰水,元谳从头凉到了脚。
一两刻前,见李大立的是步阵之时,一群纨绔差点笑掉大牙,而此时呢?
转头看去,个个目露惊色,面如土灰。
也亏得是演战,若是实战,九成九会出现逃兵。
元谳压下惊疑,耐心劝道:“莫怕,便是折了两什,也还有近三十骑。且还有百余备马可用,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对,还有备马!”
元琰高声喝道,“若用好了,绝对是奇兵……诸位可还记得,我等入营之初,私下议论时,曾提到过旅帅在河西于万军之中阵斩慕容时,曾用过的连环火马阵?”
元岷顿时急了:“李……李旅帅三令五申,不会用火,不会用计,且配的兵器都是未开锋的,就是不愿因一场演战而多造死伤,你竟要用火马阵?”
“蠢货,再要不出奇计,就真的败了?”
元琰恨声骂道,“你当此时只关乎到我等日后会不会吃苦,会不会受罪之小事么?知不知今日这一场若是败了,便会彻底坐实我待废物之名……”
彻底坐实废物之名?
只觉一股热血冲向脑海,瞬间就刺红了双眼。元谳猛一咬牙:“那就用……兵不厌诈,且先胜过这一场再说,便是事后被罚某也认了……”
元琰大喜:“那还愣着做甚,赶快将备马牵来……”
火马连环阵?
有意滞留于队尾的几个骑兵眼睛同时一亮,不由自主的对了个眼神:好机会?
不等同伴示意,两骑突的越出骑队,奔向元谳:“秉将军,我兄弟二人的愿为前驱,驱火马冲那步阵……”
本以为定是无人愿出头,估计得他亲自上。没想竟冒出两个敢拼命的?
元谳好不惊喜,细细瞅了瞅。都戴着面甲,不好立时辩认。仔细瞅了瞅,见其深眼碧瞳,才知是韦氏兄弟。
这两人是高车族,因父祖征战有功,被征入虎贲。
这两兄弟皆是毛遂自荐,见其生的人高马大,且武艺极其出众,元谳便挑了这二人。
“好,就征你兄弟二人为先锋……”
先锋二字刚刚出口,元谳眼角猛的一抽。
不远处,猛的传来一阵鼓响。
鼓声极密,就如雨打芭。蕉而这种敲法,只代表一个号令:全军出击!
抬眼望去,李大已将步阵兵合一处,列着四队纵阵,正向这边行来。
竟真是全军出击?
虽已见识了步阵之威,早已不敢轻视。但见步卒迈着双腿朝骑兵追来,一众二世祖还是觉的说不出的荒谬。
我只需稍稍一催马,就能避得远远的,你怎么追击?
就是累吐血,你也追不上一根毛呀?
正暗自可笑,鼓声猛的一歇。又见李大猛一挥旗,步阵眨间一分为二。
各为两排,依旧列的是纵阵。各方向却稍有错差,就如一个“v”,一左一右,斜斜向骑队迎来。
鼓声再次响起,已不复之前般密集:咚、咚、咚、嚓……咚、咚、咚、嚓……
每一声鼓,步卒便进一步,不急不缓,却急有节奏……声虽不大,但听到一众纨绔耳中,就如一连串的惊雷。
“杀!”猛听一声厉吼,左右两阵的步卒齐齐的举起槊枪,斜斜往下一斩。
映着烈日,槊枪射出阵阵寒光,众人只觉一道道厉芒直扑而来。
再看去时,只觉那单薄的两队就如两道铁墙,似在一帮纨绔的心头压了一座大山。
你当他是任人宰割的绵羊,到最后才发现,羊皮之下,藏的竟是一头饿狼?
但凡不是蠢猪就能看出,步卒竟是要包围骑兵。
元琰急了:“十七兄,是攻是撤,你倒是快下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