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胡骑仿佛是风暴大作、海浪滔天的大海,那杆又烂又旧的大纛就如海面上的一叶扁舟。每一次大浪袭来,扁舟都会被淹没,似是被拍进了海底。但眨眼后,又奇迹般的浮了出来……
无论是南边的李亮、李睿,还是北边的达奚,张信义等,早已被李承志一往无前、誓死不悔的悲壮之举激的浑身战粟,热血狂涌。
单枪孤骑战千军,而且还是主动迎敌冲锋……
史书中从未记载过这种典故,甚至是野史志异中都无类似的桥段。
便是霸王复生,也就如此了……
五百余白甲营旧部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像疯了一样的催打着战马,生怕下一刻,那杆又破又旧的大旗就会淹没在胡军之中,再也无法挺立。
大帅,挺住啊……
每个白甲兵都在心中呐喊,祈祷,身体烫的似是用烧开的油滚过,浑身上下三万六千个毛孔里全透着冲天般的豪情:有幸遇此上官,此生无憾矣……
“我儿就该顶天立地,气吞万里如虎……”
李始贤突然就想了郭玉枝曾说过的一句话,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嘴里一遍一遍的骂着“逆子、蠢货、为何如此冲动”之类的话,但手中的刀背一记快似一记的抽在马股上,恨不得以身替之,将陷入敌阵中的李承志换成自己……
慕容定看了看在阵中左突右冲,猛如虎狼的李承志,又看了看越奔越近,转眼即至的白骑,一时间万念俱寂。
来不及了……
他很想杀了李承志为自己报仇,为慕容青孤报仇,但就是杀不了。
不是李承志有多神勇,而是数百胡骑就如此时的他,已是百念皆冷,心如死灰。
其中的大部甚至还不如他,心中已无半丝锐气,砍出的每一刀,刺出的每一枪,软的都像是布条……
慕容定也深知,此时这些亲卫心中,对自己的恨意怕是早已超过了李承志,没有返身杀了自己以解心中怨气,已算是相当理智了。
一步错,步步错,是自己将他们带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也将自己逼入了死地……
但就算是死地又能如何?
贪生怕死如慕容青孤,真到最后一刻时都敢独骑冲向火马阵,我慕容定身为吐谷浑的左谷蠡王,难道连这个逆子都不如?
无数的念头奔涌而至,慕容定心中纷乱如麻。
死就死吧……伏连筹看在自己未苟活降敌,未丢他颜面的份上,至少会为自己留下一支血脉……
“让开……”
三两念之间,慕容定就有了决断,猛的大吼一声,骑枪直指李承志:“李氏小儿,老夫就是慕容定,你不是叫嚣要与我一战吗,来啊……”
慕容定?
左谷蠡王慕容定?
冰冷的像是一头机器,满脑子只剩杀杀杀的李承志,突然就醒了过来。
这可是慕容定……
他闪电般的一枪将一个胡兵抽飞,厉声喝道:“谁敢阻我?”
两人的举动出奇的一致,皆是发髭俱张,皆是奋力抽打刺杀着阻路的胡骑,仿佛即便有千山万水阻隔,也挡不住他们靠在一起的决心……
李承志早就杀疯了,更是猛如天将,悍不可敌。一众胡骑早被杀的心惊胆寒。若不是心知逃回去也是一死,慕容定的亲卫早溃了。
但谁能料到,左汗王竟然也疯了,连自己人都杀?
至此,一众亲卫哪还有半分誊护之意,竟纷纷催着马让开了路。
瞬间,骑阵中间就空开了一条足长十数丈的通道,二人眼中再无其它,只有彼此,都如疯了一般的催着马,直朝对方冲去。
近了……
更近了……
只要杀了李承志,就是死也值了……
慕容定心中生出一股战意,马槊笔直的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