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冀县。
“伯奕,战况如何?”姜家老宅里,三十多岁的姜源此刻看上去好似老了许多。
“暂时退兵了。”姜叙接过家仆递来的湿布擦了擦脸上的血渍,一脸不解的看着姜源道:“父亲,不过一些粮草,何故失信于人,以至于招来这等祸事?”
在这西凉之地,汉人跟羌人之间的界限是很模糊的,很多时候不少汉人不堪赋税,就会跑去羌人那里寻求庇护,当然,羌人有时候也会借汉人的身份来避免徭役,这西凉一些大家族或多或少都有些所谓的羌族血脉,所以在西凉,汉人对羌人其实并没有像北边一般那种汉人对胡人那般排斥。
但经常有人请羌人办事然后耍赖不兑现承诺,这也是羌汉矛盾的集中点之一。
但这次可是叛乱啊,本就是极大地风险,而且事情尚未结束就开始耍赖,如今被羌人围困,这能怨谁?
“今年收成本就不好,我们哪有那许多粮草?”姜源也是无奈道:“这本来就是京兆有人想要借助羌人来对付董卓,他们要我们帮忙,也许诺一应钱粮会及时送来,如今京兆钱粮尚未送来,众人也不远帮他们垫付。”
西北贫瘠,但家族却不少,姜家只是这冀县城中一家,要他家独力来拿出这些粮草不是拿不出来,但也足够让姜家伤筋动骨。
其他家族也差不多甚至还不如姜家,大家均摊也可以,但这中间有人想要耍滑头,有人想要贪便宜,有人想要让其他人出自己不出,这本不是大问题,好好商量一番,自会有结果,但羌人显然没有耐心等他们商量完,所以这仗也就打起来了。
姜叙有些头疼道:“父亲,如今就算我们能凑足粮草,那些羌人恐怕也不愿退兵。”
没动手之前的价钱和动手之后的价钱肯定是不一样的。
“一帮胡蛮,不识大义!”姜源冷哼一声道:“这冀县城池高厚,他们想要破城而入可没那般容易。”
姜叙闻言有些无奈,这仗原本不用打的,但人心就是如此,若是这冀县只有一家做主,那还好说,偏偏这冀县大小家族一大堆,一件事情谁出力多少这种事,通常除非牵扯利益不大,否则就如同这次一般,没个几日是商讨不出一个结果的。
“此战过后得与各家定个章程,以后遇到这等事请,当能迅速应对,而非像如今这般!”姜叙叹了口气,劝说了一句。
姜源点点头,这事儿他也想过,他们这些西凉士族本就被关中、中原士人鄙夷,这次估计也又要让旁人看了笑话,长此以往,他们这些人再去拜访名士时,哪还能抬得起头来?
“当务之急,是可有退敌之策?”姜源询问道,自家儿子自幼喜读兵法,如今遇上这等事情,虽非什么好事,但若姜叙能够有出色的表现,此事过后,或许便可以着手安排他入仕了。
姜叙摇了摇头道:“这些羌人不通兵法,四面合围,虽然阵型散乱,但攻城时却是悍不畏死,城中多是临时征调的民夫,若出城作战必然一触即溃,孩儿以为还是稳妥些,死守冀县,城外羌人不久无粮自去。”
可不是什么兵都能出城作战的,莫说一群民夫,就是寻常军队,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若是出城作战,很可能直接哗变。
连出城作战的军队都没有,妙计什么的也就别谈了。
“谁知这些人会盘桓多久。”姜源摇头道:“伯奕,能否着人突围而出,去寻求救援?”
姜叙闻言卫尉皱眉,虽说这些羌人没什么军纪可言,但也不可能放任有人突围,若真想突围,这突围之人的本事可不能太低,放眼整个冀县,这般的人也拿不出来几个。
“父亲,如今这陇西之地,四处羌乱,便是能够突围而出,恐怕也难寻得援军,再说突围之人,需有勇略,这冀县城中,父亲看哪个有这勇略?”姜叙摇了摇头,他虽然武艺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