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胡尚书的心思,无外乎这朝中安稳了这些个年,一些人就生出了乱七八糟的心思,胡尚书想要把他们一个个的都钓出来。”朱祁钰闭着眼吐了口浊气。
大明天下,虽然大案频发,可极少涉及到了这庙堂之高,这就导致了京师的这池水,又开始了泛起了许多的波澜。
胡濙看自己还有点老力,就想着提前折腾出些风浪来,把这些暗流涌动,都提前引出来。
朱祁钰对兴安继续说道“胡尚书为大明卖命了五十五年了,当年说是寻找那建庶人,不过是借个由头巡抚天下。”
朱祁钰现在是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他却越发理解当年太宗文皇帝受的那些个委屈了。
天下人皆言这太宗文皇帝对建庶人忌惮颇深。
比如派出胡濙等一十四位巡抚,出京巡抚天下,文皇帝到底是要看着天下的沉疴烂疾,还是要找这建庶人
比如南下西洋,凭耗多少人力物力财力郑和带着几万人,乘风破浪,披荆斩棘,到底是为了富硕大明,广贸四海之物,还是要找建庶人
若是文皇帝对建文帝真的忌惮颇深,那朱文圭至今为何还活着呢
一个坐在皇位上,因为自己太蠢失道天下的家伙,真的值得忌惮吗
且不言太宗文皇帝的英武,就是朱祁钰,都对稽王府上下还有宫里那个孙太后, 一点忌惮没有了。
太宗文皇帝受了不少的委屈, 天下人皆言他薄凉寡恩,皆言他夺了侄子的皇位,惊恐不安。
但是朱祁钰却是知道,只是文皇帝不想管而已。
“朕也去过南京, 车马劳顿, 岂是儿戏朕还是大驾玉辂出行,尚且疲惫不堪, 胡尚书不为那建庶人殉葬, 当了多少年的官儿,就被骂了多少年。”
“朕不能让他临到头, 变成一个祸国殃民的权臣, 即便是他自己要做,朕也不准。”
“朕劝不住,也管不住,就只能骗了。。”
胡濙被骂, 也不是投献了他朱祁钰之后, 才被骂, 自从胡濙不曾为建文帝殉节, 并且在永乐朝为官之后, 胡濙的命运就注定了被骂。
兴安听完了陛下的絮叨, 俯首说道“世人皆言陛下薄凉, 臣以为陛下至仁。”
朱祁钰将手中的红罗炭, 扔进了火盆之中, 低声说道“朕想薄凉吗朕不想你好我好,和和美美吗”
“胡尚书老了, 人老了疑心病就重了些,就会出现蟑螂恐惧症, 前些日子里,张凤这只大蟑螂, 自曝其短,把胡尚书给刺激到了, 总是疑神疑鬼的。”
兴安愣了愣神, 呆滞的问道“什么是蟑螂恐惧症”
朱祁钰想了想说道“胡尚书是江西人,南方的家里一旦发现了一只蟑螂,就觉得什么边边角角都有蟑螂了。”
“你挑两个教坊的良人,给胡尚书的那个儿子胡长祥送去, 胡长祥丧妻之后,这都快五十了, 受累于他父亲的名声,一直没有续弦。”
“家里就三个人冷冷清清的,送俩美侍,添几个人丁,给胡尚书找点事儿做。”
兴安想起了那个解刳院当值的医倌,点头说道“臣领旨。”
“襄王走到哪了算算时间,该到河南府地界了吧”朱祁钰掐着指头算了算,按时间算,这会儿襄王已经已经过了湖南地界,快进河南了。
三年之期已到,襄王安定贵州有功,带着自己的长史,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陛下,今日驿站飞鸽传书,大约已经走到了开封府,再有十多日, 就能回京了,能赶得上过年。”兴安回答了一声,他往前凑了一步,给陛下披上了大氅,低声说道“陛下,臣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知道不当讲,就不要讲。”朱祁钰看着兴安有些担忧的神情,就知道兴安到底想说什么,止住了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