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县城还有十几里的固安驿站,为青山绿水所环绕,近处皆无人烟市肆,一行人不禁松口气:总算有个歇脚的好地方。
驿站专门接待官员公务来往,是县招待所、邮政所,由县衙出钱提供,当然,你有关系,有官家名义印章,那也是可以白吃白喝白住……区别只是,招待饭菜要按官员品级提供。可别看驿卒,李自成先生就是被邮政所解雇了,失业了,然后,他走上了伟大的武装起义道路。
驿丞亲身迎出大门,早已得到公文印信,工部营缮司郎中出行,放到现代那就是一个正厅级干部下来到地方,即便这位干部拖家带口,你能不好好伺候么?
贾琮下马,骡马车子都有驿卒喂料、看管,走进年久失修的大门,空气倒也清新,不过这邮政所真不敢恭维,除了南大门,三面房屋尽是破烂:估计是固安县衙出不起钱,受灾地区,可以理解。
驿丞招待过饭食,在北面厅,贾琮秦钟吃饱出来,两师兄弟叽叽咕咕着八股文四比难做,秦钟有些叫苦连,虽赶不上贾琮,蝴蝶效应下,他已尝试做时文了,蹲在台阶下,秦钟心翼翼道:“子礼,我觉着朝廷考的八股文,非常有问题……”
“是的,师兄。”贾琮深有同感,不容易啊,被人理解,真不容易。二人回驿丞安排的东房屋,贾琮便见到一个熟悉的人从隔壁走出来,过去前方马厩,叫驿卒好生照料他的马。
那人不是谁,正是见过两回的锦衣卫百户余彪,贾琮凛然想道:“锦衣卫……对了,顺朝的驿站驿丞很可能都是锦衣卫!”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贾琮为秦老师捏了把汗:万幸秦业不是大贪官,性格软些,不然哪里瞒得住,雍乐皇帝在实行新政,耳濡目染,他是知道的。
此时余彪回转过来,看见贾琮,没有愣神,目光仍是对待生命的漠视、冷冽,抱拳道:“贾公子,你我真是有缘,是跟秦郎中来的固安?方便话么?”
“百户大人请。”贾琮毫无犹豫,迎进房间,杀气,是锦衣卫常有的气势,这帮侩子手,个个都是狠角色,贾琮不知此人找他做什么,自是心应对。
“贾公子和宛平罗国奇有过节?”余彪坐在陈旧、不上漆、有裂痕的木椅,看似随意一问。
这是审他么?贾琮先不答,欲行大礼,锦衣卫问你,没有理由,且余彪是皇差,必须行礼,余彪托住:“私室里面,不用如此。只是,这个罗国奇与我手下校尉有点过节。”
敌饶敌人,便是朋友,贾琮坦荡地往对面一坐,神色平静,无惶恐不安。余彪露出赞赏之色:很少有人面对他们不害怕的。
“百户大人都解决不聊,定然是他朝中有人,但,管得了秀才功名的,除了学政,还有巡按……”贾琮接过孙福递上来的茶,再递给余彪。
“听刘御史称赞过贾公子?”余彪轻啜一杯,点到为止,告辞出去。
贾琮倒不奇怪,锦衣卫最可怕的除了动刑手段,还有刺探情报,不用质疑,秦业的老底,在他们那里都有存档,作为秦业学生,他们知道自己这些,很正常,但是,这种感觉是很不舒服的。一个人,私生活都被别人知道了,他能舒服吗?
“琮爷,秦老爷问可有什么事?”孙福出去又进来,秦业那边担心了。
“没什么事。”贾琮镇静如旧,不舒服也没法,至少情况不糟糕,又可以拉个盟友,外面龙傲又挠挠头进来:“琮爷,驿卒传来的,是西府一等将军大饶信。”
是贾赦,贾琮拆开一看:离家日久未归,若不考取功名回来,老子打死你!
贾琮捏捏宣纸,字迹完全比不上他的,还学张旭的狂草,看着好笑,其实在封建社会一点不好笑,贾赦真做得出来,毕竟前期宣宣扬扬……无论是身后糟糕到了极致的大家庭,还是科举的压力、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