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陈嬷嬷带离此地后,眼前又变回了一片虚无的黑暗。
与第一个梦境不同,如果说在前一个梦境中我只是一个旁观者,那在这两个“梦”中,我就是亲历者。
恐惧、慌乱、绝望……我在不知不觉中将自己的想法和情绪完全放入了梦中的场景,即使我在其中只是个小孩子,这种真切感却丝毫没有减弱——
就好像,这一切就是我小时候发生过的事。
黑暗中,一个女声突然响起,我找不到声音的来源,它恍若来自四面八方。
“沈冰然……”这声音与我的极像,只是听来更加空灵悠远,但又蕴含着一种厌弃世俗之意。
“你的确很像我,但你又不是我。”
“或许正因为如此,我做不到的事,你可以帮我做到。”
“可惜你对我的命运一直都很抗拒,既然你不愿意成为我,那就让我来成为你吧。”
“我把夫人教给我的东西,我多年的所学,还有那些属于我的记忆,都留给你了。”
“从此以后,我就是你,你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
“我太累了,十八年对我来说,已经活够了,所以我要走了……”
“我……哦,不对,应该是你的记忆从现在开始就会逐渐恢复,希望你能早日接受“你”所经历过的一切……”
“再见了……”
“!”刺眼的白光惊醒了我,我忙用力眨了眨眼睛,却发现天光已大亮,有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我的脸上。
我坐起身子,敲了敲睡的有些昏沉的脑袋,披衣下床。
脑海中突然多了许多之前从不看过的医术毒经,还有那一句话:
我就是你。
原主的魂魄已然彻底离开,还将她的记忆全都留给了我。不过我的魂魄上了她的身,替她承担这些过去也是情理之中了。
而那些已经属于我的记忆,也确实叫我感同身受。
不过,如今既然小七就是沈冰然,那我的选择和行事便不必再受辖制了。
小七活了十八年已然厌世,但我不是。
我细细梳理了一下自己的记忆,这个世界里我原本的“父母”是谁已然模糊,唯一真切记得的是在全家吃不起饭时,他们将我卖给了收“两脚羊”的人贩子,换来了两口袋米。
不过最终我并未变成砧板上的肉,而是被一个叫陈姝的嬷嬷救下了,这位嬷嬷有个名叫君清澜的主子,被她唤作“清澜夫人”,于是清澜夫人也成了我的“主子”。
这位君清澜还有一个比我大一岁的女儿,小字绾绾。
结合之前我所知道的事,我应是与这些人在一个名叫“澜苑”的地方住了几年,但并未住的长久,而澜苑里发生过的事,还有我后来为何到了陈家村,一切都还是我未完全想起的。
这一段缺失的记忆在我与辰逸赶回京城的途中曾有复苏的迹象,但直到今日,它才终于恢复了一部分。
在我很小的时候,华国正逢内乱,战火纷飞中,最苦的自然是黎民百姓。
我最开始的“家”在哪里,家中情况如何我已记不真切。我只记得,年仅三岁的我被那对生了我的夫妻送给了一个叫“彪哥”的人贩子,为他们换来了两袋米。
而这个彪哥,他的营生就是让每个华国村庄里收购那些吃不起饭的人家的孩子,然后将他们送到大城市的那些黑市上,那里有一种特殊的“屠夫”,他们一不杀猪牛牲畜,二不宰鸡鸭家禽,他们屠宰的是“两脚羊”。
“两脚羊”顾名思义,便是人,而这些沦落为口粮者通常有两种人——人贩子从那些贫穷的父母那买走他们养不起的孩子;走投无路在寻找营生时被哄骗的大人。
而最终,“两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