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哥哥还未能获准带母亲出国治病,她就已经病重逝世在a市一。
林语倩千里迢迢回国,却并未能见到父母最后一面,反而因为当年的硫酸事件,以故意伤人罪被捕入狱,等待她的是漫长的囚牢人生。
而相思父亲和何以桀父亲,都恢复了生前的荣光,恢复了员的身份,骨灰也得以披覆党旗,安葬在a市的革命公墓。
当然,这其中种种,没有少了陆放的功劳,他既然拿何以桀当了兄弟,抓到机会,自然是会为自己的兄弟尽一尽心。
所有的一切,都尘埃落定。
那些活着的人,自有良心和道德在谴责着他们。
而那些死去的人,在数年之后,还有沉冤昭雪的时刻,不知在天上,他们会否能感到一丝丝的欣慰。
十月是一个好时节。
六十多年前,新中国在十月成立,无数人民过上了独立自主的新生活,裹小脚,包办婚姻严令取缔,一夫一妻的新开始,女人的命运得到天翻地覆的改变。
相思合上手中的书,忍不住的想,如果现在还生活在旧社会,像他们几家这样的恩怨情仇,恐怕永远没有得到昭雪的机会吧。
更有甚者,如果不是今日的法律约束,她可能早就死在何以桀……或者杜芳芳的手底下了。
她想起那时候的自己,像是一颗卑微的灰尘跪在她的身边,乞求她,给她一个回家再看一眼女儿的机会。
她想起那时候的自己,是怎样的绝望和无助,才会亲手用利刃划伤自己的容颜。
她想起那时候的自己,病重缠身,容颜尽毁,躺在破败的医院肮脏的小床上,望着污迹斑斑的窗子外明亮的天空,间或的会有成群的鸽子呼啦啦的飞过,鸽哨声悦耳动听……
她那时候想到的却是,她还在他身边的时候,某一天,某一个午后。
他在办公室里办公,她在一边的沙发上趴着上网。
她玩一会儿,会偷看他一眼,但每次她抬头,就会被他抓住。
时光在那小小的空间里,就像是凝固了一般,她被他看的渐渐脸红,而他好看的唇角就会浮起迷人的笑纹。
她以为,那就是一生了,她以为,那就是爱情了,她以为,那也许,就是她的永远……
他的目光定格在她的脸上,专注而又认真,捏在手中批阅文件的钢笔,顿在白色的纸上,渐渐氤氲出一片墨迹。
他背后的百叶窗,阳光被分成一条一条的,琥珀色的温暖。
她连自己心跳的声音都能够听得到。
静,静的她紧张的手心都在出汗,握着鼠标的手掌,湿黏的一片。
而忽然的,成群的鸽子呼啦啦的遮天一样的飞过,鸽哨声清脆悦耳的响,就在他的窗外。
却好似吓到了他,他整个人微微的一颤。
她忍了忍,没有忍住,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她从没有看过他狼狈的样子,在她的眼里,心里,他总是镇定自若,运筹帷幄,不管遇到什么事,仿佛都是在他的掌握中,他从不会害怕或者是为难。
但是这会儿,他被鸽子吓的浑身一颤……
她想一想,就笑,笑的怎么都忍不住。
他起初有些懊恼的吧,后来也被她弄的笑起来,干脆他也不办公了,干脆她也合了电脑,两人挤在一张单人沙发上,笑闹个不停。
等一会儿,他不笑了,她就会故意说一句“鸽子。”
然后两人又笑成一团。
那个下午,就好像是她一直灰败的人生中,仅存的稀有的彩虹。
但是这个十月,也是个好时节。
相思站起来,走到窗边,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去看爸爸了,她可以骄傲的说,自己是他的女儿,而爸爸的墓前,松柏长青,鲜花不断。
她真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