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悬吊的灯都被吹的摇摇欲坠,那些光芒碎了破裂了摇曳着落下来,晃啊晃,晃的人瞧不清一屋子的寂寥和血腥。
他宛若是没有听到一般,只是眼睫微微的动了动,只是坐在那里的那具身体,怎么看,都像是个死人。
雨声未歇,铁马金戈一般促急,而空气似乎就这样胶着了。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出声的那一刻,他却忽然开了口,那声音很轻,很轻。
似是天涯望不断的月,似是走不完的十万里风尘路,浓浓的寂寥之下带着决绝,就那样字字句句扎心一般传来。
“我把这条命赔给你,傅含烟,够不够?”
是,到此时此刻,他才真的发现,活着真是没有一点点的趣味,孟氏成了一个摇摇欲坠的空架子,被何以桀和肖书记挤兑的毫无立足之地,患难时他倾心依靠的那些人此时早已鸟兽散,他倾慕的女人心心念念要致他于死地,还有最后,这个不是秘密的秘密。
他也曾这样的怀疑过,但又被自己说服,如果他不是父亲的孩子,为什么这么多年父亲要容忍他留在孟家,除却不让他手握大权,孟家的生意也有让他染指,所以,他就把这个念头彻底的撂了开来,算起来,父亲虽然对他不如铭潇,虽然从未想要他继承家业,但总归来说,也算情至义尽。
他什么都不想知道了,不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出身,不想知道还有什么屈辱,他这一生,岂不就是屈辱两字概括?
“你一条烂命,想要抵消这么多的罪孽?”含烟笑,笑的不屑而又森冷“孟绍堑,不过,我今天很想成全你。”
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金光闪闪的小手枪,她低着头,像是捧着稀世珍宝一样捧着那一把枪轻轻的抚摸,灯光依旧是在晃啊晃,她长长的睫毛也就投下浓浓的阴影在白瓷一般的脸上摇,他坐在地上,满身的污秽,在仿佛永远都不会停歇的风雨中,他细细的听着她的声音。
“孟绍堑……”冰凉的枪口抵在他的额上,她的声音渐渐逼近,他腹内痛到几乎失去了知觉,但却还是强自咬紧了牙关,逼迫自己保留着最后一分冷静和清醒。
他很想知道,一贯柔弱而又善良的她,到底能够为了铭潇做到哪一步,她到底敢不敢,为了那个男人,染上一身血腥。
“如果当初孟太被人强暴后,没有留下你,该有多好?”
她忽然转了话题,却要孟绍堑身子微僵,含烟不知道,该有多深的恨,才让她也有这样狠心残忍的一天,但此刻,看着他脸上这般变化的表情,她原本该有快意的,最终……却只是麻木的冷漠。
原来如此,原来他的身世这样不堪,这样的肮脏,这样污秽,他甚至不是一对情侣情投意合之下的幸福产物,他甚至只是一个不被祝福的累赘!孟绍堑渐渐的笑出声来,他一手捂在眼眸上,不让她看到他的泪光……
原来如此,原来他竟是这样上不得台面,争了这一辈子,争到头到底算是什么?
他早已绝望,但更刺心的却是她。
她却如此的残忍,他喜欢她,倾慕她,她却亲口将他这见不得光的秘密和屈辱一字一句的说出来,若说这他不知晓的秘密是心上被划出的伤口,那么她此刻说出来,羞辱他,就是洒在伤口上的盐。
“你很残忍。”他轻轻开口,抬起一双没了焦距的眼眸望向她“你们很早都知道了对不对?你们所有人都知道,单偏偏瞒着我一个。”
“这就是我们和你的不同,孟绍堑,人生在世,不过数十载,珍贵的东西有很多,但你取舍错误,无人奈你何!你原本有出路,你原本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但是你非要在这条不归路上不回头,怨得了谁?而今你沦落到这般境地,谁又说这不是上天给你的惩罚?”
她的枪口在他的额上渐渐抵紧,似要逼入他的血肉之中,他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