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的难过和痛苦,他那么想跟她走,跟她离开,可是,他怎么能?怎么能就这样丢下父母,丢下孟家,自私的一走了之?
他以为,纵然她不理解纵然她恨他气他,却也会一直站在他的身边的,但是此刻,他是真的有些丧气了,他知道她是固执倔强的想用这样的小心思小手段逼他不得不跟她离开,他可以安慰自己,她这样做是出于太爱他。
但傅含烟,你若真的爱我,可不可以在我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不那么自私不那么固执一次?你可不可以,在我几乎崩溃的时候,在我无力应付的时候,在我四面楚歌的时候,只要默默的站在我的身边就好,而不是,像此刻这样,往我的心口上,狠狠的,去捅上一刀子?
手中的笔尖锐的戳在纸上,而六十八层的高度上,风大雨急,仿若是炒豆子一般敲击在加厚的玻璃窗上,直让人心中生出无边的冷意。
他从昨天早晨就开始忙碌,一场一场会议没有停过,数十项决定性的策略由他发出,而现在已经是下午四五点钟了,他滴水未进,更不用提吃上一口热饭,胃好似已经痉挛的缩在一起了一般,要他忍不住用拳头抵在那里,想要消磨掉一些的痛楚,却丝毫不起作用。
电话那边的下属还在等着他的回答,他知道,只要他说一声拦住她,她就没有办法跌入大哥的圈套之中,但他不想这样,他也想赌一把,赌一把她对他的爱,到底有几分的真假。
“不要阻止,这些天,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去做,任何人都不许拦。”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手中握紧的钢笔刺透了纸背,留下一大片浓黑的墨迹,在洁白的宣纸上触目的一片,像是她黑漆漆的眼睛,在哀怨的望着他。
“含烟,你千万不要让我对你失望,对你……彻底的死心!”
他握着笔的手掌忽然抬起又狠狠的拍下,钢笔戳在坚硬的实木桌案上断裂开来,笔尖在折断的时候戳伤了他的手指,但他坐在那里,动也没动,宽大结实的脊背似乎微微的有了一点点佝偻,他的头垂下来,在灯火通明的办公间里,他把脸埋在自己的掌心,许久未动。
他不知道孟绍堑和她说了什么,他也不知道她找孟绍堑要去做什么,他也不想去知道,不想知道他们在绸缪着什么,用什么手段逼他放弃,这对他来说,都是背叛,没有区别。
他一个人静了许久,拿起电话打给秘书;“给我送一份粥过来。”
他不能让自己累死,也不能饿到胃痉挛去住院,他没有时间理会其他,也没有更多的时间用来伤春悲秋,纵然是这一次他败了,他也只要知道自己尽心了,日后想起来没有遗憾不会后悔,当有朝一日他要去地下见父母的时候,他可以坦然的处之,就已经足够了。
粥很快就送来,温热的冒着馥郁的香气,他就坐在那里,一口一口的喝着粥。
他吃的很慢,一直都皱着眉,好像食物带给他的不是享受而是折磨。
下雨天,外面的世界是喧嚣,而他的世界,早已是平静的黑夜落寞。
一个人,面对着空荡荡的巨大房子,面对着明亮刺眼的一盏灯,面对着漫天卷来的孤独和绝望,却只是平静的,面无表情的喝着粥。
没有见过这种景象的人,绝不会想象到,这景象是多么的寂寞,多么的,凄凉。
出租车停下来的时候,雨已将停,在远远的天幕出,似有一弯彩虹若隐若现而出,她打开车门下去,湿透了的鞋子踩在水中,脚在里面冷的难受,她很狼狈,像是落入水中得不到解救的水鬼。
她站在孟氏的大楼外,远远的,看到里面的衣香鬓影,她只要走进去,只要说一个“是”,她就可以带着铭潇永远的离开这里,再也不会回来,只过他们安谧的生活。
但她却踌躇了,要一个女人,去帮着自己的男人的死对头,要一个女人,亲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