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已将近黄昏,a市的夏日向来是热浪袭人,但这一栋小巧的别墅周围完全被树木包围,虽不曾开冷气,但却觉得清凉逼人,木质的楼梯踩上去的时候会咯吱咯吱的响,含烟扶着栏杆的手心渐渐弥漫了细汗,好似心也被那规整的响声给害的跳的越发快起来。。
她希望这楼梯可以一直走下去,一直一直都没有尽头。
她亦是希望,她是那种行事斩钉截铁的女子,而不是像现今这样,无论做出什么决定,都会在心中再三犹疑,徘徊不定,或是后悔,或是自责。
但再长的路都有尽头,再断的距离,也是距离。
走到二层拐角处的时候,含烟在一扇小窗前站定,入目的是苍郁的翠色,她忍不住伸手,手指触到那凉沁沁的树叶,只觉心也好似跟着安静了,苹果花的味道清香逼人,虽已凋落殆尽,但间或一星半点的夹杂在翠色中,还是让人嗅到那甜美的芳香,含烟深吸一口气,抚在窗棂上的手指缓缓的攥紧,她的心渐渐下沉,终是做了最后的决定。
不管是因着他重伤她才回来也好,还是因着心底最深处被她刻意压制的那些不甘和屈辱或是仇恨再一次的浮出水面,总归,她回来了。
与其让事情一桩一桩来找她,不如,她主动去面对一次。
含烟转过身来,迈步上楼,二层有三个房间,唯有正中一间房门虚掩,含烟举步上前,正叩门,忽然听到里面传来女子说话的声音。
“铭潇,睡了这半下午,肚子该饿了吧,吃点粥?”
那声音很熟悉,不用说是沈曼君,含烟手方抬起,却怔怔的停住,心口里涌上不知名的滋味儿,似酸楚,似悲苦,她无法让自己走进去,是了,她该是用什么样的身份走进去?那里面躺着的男人,她要找的男人,是别人的丈夫。
含烟几乎夺路就要走了,却听得铭潇的声音缓缓响起,有些冷寂的疏离“搁那里吧。”
许久之后,偌大的空间里空气似乎渐渐变的黏腻,一如她掌心不停衍生的湿黏汗渍。
身上的黑色丝绸衬衫,贴在脊背上宛若是火烧一样,几缕乱发沿着两腮蜿蜒在雪白的颈子上,更觉得肌肤上像针刺一样,含烟忽然觉得有说不出的委屈在心底弥漫,又觉得眼眶周围似也被针扎一样生生的疼,她咬住嘴唇,手指贴在冰凉的墙壁上,却还是无法让自己冷静。
“曼君,你不用天天守在这里,还是回去吧。”
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含烟猛地一颤,忍不住的微微侧耳听去。
这一偏头,却从虚掩的门缝中看到如斯一幕,沈曼君坐在他的床边,含烟只看到一个料峭的背影,挡住了她的视线,也挡住了孟铭潇。
沈曼君手里拿着一条毛巾,正低头恍若没听到孟铭潇的话一般,专注的给他擦拭着手臂。
含烟木愣愣的站着,渐觉那酸楚就像是从骨髓里开始泛滥一般,沿着血管飞快的蔓生到她的全身,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站立难安,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生出这样的情绪,带着几分的失落,也带着说不出的烦躁。
因着之前从不曾想过回头,所以她从未关注过沈曼君,而现在,她忍不住的心生狐疑,沈曼君之于孟铭潇,到底是什么样的位置,什么样的分量?
若说他对她没有好感,为什么要她留在身边,还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
她犹在陷入自己的沉思中,却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一把声音,带着不敢置信的震惊“傅小姐?”
含烟下意识的应了一声转过身去,就看到一头大汗的安城提着几个袋子站在楼下,而紧跟着,房间里传来砰的一声响,接着是拉动椅子的声音,还伴随着窸窣的脚步声,听起来颇带着几分的慌乱。
事到如今,含烟反而是不急了,她镇静下来,对走上楼来的安城一笑“你去做什么了?”
安城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