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户房掌案已经被绑起来了,但因为多年来的积威甚重,以及老百姓对于官僚的畏惧,老百姓还是不敢对绑在戏台中间的户房掌案有半点不敬。
户房掌案掌控地方多年,不知道打死了多少不听话的佃户老百姓,积攒出来的威望比那个远在天边的皇帝还要深重的多。
有些老百姓都不敢直视户房掌案,更不要说破口大骂官绅欺压了他们这么多年,把他们当成畜生一样使唤了。
老百姓来的时候,手里都捡了一些土疙瘩,但真正要用石块砸户房掌案了却又不敢了。
来的路上信誓旦旦,自己肯定敢把土疙瘩扔出去,但当他们真正面对户房掌案了,却成了另一种情况了。
这种事还是需要一个带头的百姓,只要有一个百姓当了出头鸟,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百姓站出来。
再加上罪不责众的心理,这样一来所有的老百姓都会对这个欺压他们多年的官绅进行批判了,揭发官绅的恶毒。
烟袋老者已经带了一次头了,他没读过什么书一个字也不认识,但他活了这么大的一把年纪了很多道理还是明白的。
只要他按照这几名官老爷的安排,把内心的想法说的越多,说出官绅是怎么欺压他们这些老百姓的,以后孙子在卫所里也就会得到更多的照顾。
老者已经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能活一天是一天,只要能给孙儿挣来更多的照顾,就是让他杀了户房掌案,也会毫不犹豫的拿把刀子冲过去。
烟袋老者从人群里走了出去,手里拿着一块土疙瘩,走到戏台上诉苦道:“前些年,咱们密云县发生了大旱灾。”
“小老儿家里田地收上来的粮食,还没有一斗多,已经快要饿死人了,这个驴操的玩意居然要加租子。”
说到这里,烟袋老者忍不住流出了眼泪,带着极大的仇恨看向了户房掌案:“结果,小老儿一家七八口,就小老儿和孙儿活了下来。”
“其他家人全都因为他,饿死了!”
这句话落下,坐在戏台下面的老百姓全都是感同身受的流出了眼泪,他们的情况不比烟袋老者好哪去,看向戏台上的目光全都充斥着愤怒和仇恨。
要是不加租子的话,他们的家人还能活下来不少,要是执行朝廷的政令进行减租子,他们的家人几乎不会死人了。
毕竟,以两河村的土地肥沃程度,靠近河边的那些田地勉强还是能够收上来不少的粮食,再去挖些树根野菜,足够养活全家了。
户房掌案绑着双手跪在戏台上,活动了一下发酸的双腿,听见老者的诉苦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囤积居奇,本来就是官僚乡绅惯用的手段,也是一代代传下来的惯例。
在丰年降低粮价,从老百姓手里收上来廉价的粮食,囤积起来。
等到遭遇了旱灾蝗灾粮食歉收了,再抬高粮价,把囤积的粮食以高价卖出去。
这么一来一回其中能够赚到的银子,可不是老百姓所能想象的,至于老百姓会死多少人,官僚乡绅根本不会去在意。
只要他们手上有土地,控制着土地,就永远会有用不完的老百姓给他们当牛做马。
朝廷的课税就要仰仗官僚乡绅们了,因为大部分百姓都在官绅们手里,朝堂也就得受官僚乡绅的制约。
这样的行为在工业派眼里,那是何等的罪行,简直不把老百姓当人了,根本就是在当成畜生一样使唤。
官僚乡绅们为了银子,为了赚来根本用不完的银子,已经到了漠视老百姓性命的地步。
朱舜看着同样是愤怒的太子朱慈烺,轻声道:“这就是资本的本质,老百姓只不过是他们用来生产金钱的工具,为了利益随时可以舍弃这些工具。”
“